沾满油污的砧板上粘着一粒米。米粒黄中嵌着白。笔直地树立在木板的裂缝中。这米好象站在仅有的一小块地盘上不是一天两天了。它的身上附着班驳的细丝条纹,从头顶伸向底部,似乎有人拿着微型斧头就能把它剁成两半。
第一天。有人在砧板上切水果,果上的汁液流进了米缝中,颜色好象鲜丽了,晶莹富有光泽。切果的人,眼里全是果子了,顺手将切好的果肉揽入了盘子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日复一日的时光,来也匆匆,去也忙忙。偶尔在清晨的阳光里,米还能晒晒太阳,温暖的阳光均匀地铺在米的肩头,给予它一点温度。然而米终究还是不能摆脱私混在油污的下场。没有人注意到它。它的身子深深地陷在木缝里了!陪伴它的是一堆清水也难以冲净的油污。不知哪一天,几只蚂蚁爬了过来。大概只有它们会对它有一丝关注。可是蚂蚁的气力再大都是徒劳的。米是已经陷进去了,如同淌进泥潭的人,拉不出了,费力很大。最后连蚂蚁也放弃了。
砧板旁的墙壁上印有一朵盛放的野花称着几只金灿灿的麦穗。米每日除了接受阳光的灼洗外,就天天看着那些麦穗出神。“当年我还未出生的时候,也该是这般光景吧。金黄的外衣,饱满又美丽。还不时赢来一堆弄人黝黑的大手的抚摸”,它想,“这该是多么幸福啊。”当初进入收割机的时候就注定要经历着人生的起承转合。经历人生的许多的第一次。第一次伴着同类钻进了米袋,第一次进入省城,第一次作为礼物送给那个已有家室的儿,第一次进入米锅……原以为经历这么多,总该有个结束了吧。没想到的是,第一次被盛入了米碗的时候却混着油星子粘在了碗的边缘,这也是第一次经历着和着抹布停驻在砧板的开始,碰巧的是米锅出现了问题,自己如今还落个半生不熟的下场。米的一生就这样被糟践了。难道只能这样存在,没有任何希望了?记得曾经的松花江畔的那腾腾的清水,冰凉彻骨,自己的身子裹着一层衣,不会冷到哪里去。且能喝到甘甜的雨水,阳光该是比南方的要暖呢。
那个裹着头巾,满脸皱纹的女人,心里想着城里的儿,用手摩挲着米身的景仿佛还是昨天的一幕。米似乎注定要承载住一辈子的债的。它生生死死的人生岁月,往往消磨在这些撩人的时光中,那份情,那种盼,寄托了一个女人或男人的全部思念。米的一生该是辉煌的,它生生代代流传下来,见着无数的人,无数的事,留给自己的却只有给,给别人。
米的一生。也许注定要结束在短暂的岁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