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0日,又是一年一度的教师节,今年的主题是“为了农村的孩子”。这是一个让人联想到崇高与光荣、复兴与图腾的日子。每年的今时今日,媒体洋溢着祝福与赞美,舆论承载满尊重和感恩。教师的生存语境被集束性观照,教师的道德操行被神圣化标点。是的,这是一个值得被铭记和传扬的群体——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校长L?
柏林格说:1520年以来,全世界只有85个机构存活至今,其中50家是大学;哲学教授姚国华言:中国20世纪所有的骄傲,都归结到中国能够在最绝望的时候,有很少的一些中国人,他们居然能够办起几所大学或准大学,支撑起整个民族的文化。
“那么几家机构”、“那么一些人”……那些在贫瘠的土地上创造丰盈的希望的“人”,我们真心关注过他们的快乐吗?2004年我们教师节的主题是“光荣的人民教师”,2005年是“爱与责任”,今年是“为了农村的孩子”。这已经是中国的第22个教师节了,当我们在节日对他们讲“光荣、责任、奉献”的时候,他们的人本主义快乐却成了一直被赊欠的帐单,我们应该还记得那项中国教师职业压力和心理健康调查的结果——80%的教师感觉压力大,10个教师3个倦怠工作,一半以上的教师有眼病和咽喉疾病……是的,那个教我们写名字、带我们识数字的老师,他不是道德工具教化机器啊,首先他是一个“人”,遗憾的是:千百年来中国文化传统一直将教师角色的社会认同“神圣化、悲情化、妖魔化”着:所谓“天地君亲师”,教师在知识、智慧、人格上被抽象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接着我们用蜡烛、春蚕,眼泪、疾病给了教师群体悲情主义的文化匡定;于是老师的错误是动辄得咎的、是不可原谅的,一个人的过失都足以让整个群体蒙羞……在这样一种宏大的社会语境下,老师,你真的快乐吗?
祝福老师、感念师恩,就请首先还原教师的“人”的对等身份吧。快乐与尊重,不是非要以贫困、坚守、挣扎、超负荷为成本。在新近“取消教师终身制”的寓言里,我们一边以市场化、功利化、甚或官僚化的管理法则竭力把教师还原为市场“打工者”,另一方面又要以高尚化、美学化的道德法则要求他们在新课改的号角里抛开名次俗念关注学生的自由发展,那么教师的身份定位到底是什么?教师既要是学科专家,又要是心理医生,还要是道德楷模,但另一方面,他们“全面自由成长”的空间日益狭仄,“期望值”和“给予值”之间的落差成了现行的制度设计一直填不平的忧伤。
今天,是谁的节日?是每一位教师的节日。但在林立的表彰会和飞舞的镁光灯里,节日的基层意义似乎还停留在标语横幅上,或者仅是献出生命、牺牲健康、有突出贡献的小众教师的节日。有那么一群人: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在核心期刊上发表过一篇论文,却甘愿在大山里送走一茬茬学生;他们可能一生都没能培育过北大清华生,却在民工子弟学校挥洒青春;他们可能买一件衣服都会犹豫半晌,却把微薄的薪水挤出来救济贫困生;他们也许还对环境、待遇发点小牢骚,对应试教育“愤青”过,却依然与中国教育生死与共荣辱共存——“他们”,也是最本色最可爱的人啊!
是的,每一个教师节都值得感恩,中国教育的风雨兼程,正是因着他们的青春与血汗才生机勃勃,才有热望和奔头。以什么样的方式纪念教师节,我们需要思考--深入而实在的思考,所以,请先赋予天下教师快乐的能力,再祝福他们快乐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