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着细细密密的雨,风里面很冷,可能包裹着还未送走的冬。我走在连廊上,踩着“踢踢踏踏”的雨声,那是一种节拍,随着雨珠的碎裂而挣脱出的轻扬。它在发丝上旋舞,谱写着细而小的乐章。雨天,它可能是个音乐家。
我喜欢撑着伞,走在连廊上,连廊外面下着雨,伞在连廊里面,我在伞下面。雨感觉离我很远,我会拥有一种怪异的安心而满足。当然,这样的结果常常被人戏称傻瓜。
嗯,不是的,是雨太凉了。我不喜欢雨钻进脖子里面,簇拥着打湿了我的衣领。无论我怎么将自己包裹的严实,它们总有办法触摸到的我体温。雨太多,也太挤。细得像针,打在身上,会疼,冷冷的疼。
我溺过水,对水有一种本能的恐惧,但是,我却极爱看雨。看它打在窗户上,歪歪斜斜地作着画,它的涂鸦,幼稚到了可爱。我极爱看雨,看因风断落的珠子飘在柳絮飞舞的三月,清洗着坍塌的篱笆和寂寞的田。给那被太阳烤焦的山顶一丝喘息,漂亮的红鞋子上面可能还有几片沾上的红花瓣。
我不爱雨,却极爱看雨,无关性格。
它在寒风里歌唱,栖伏在灵魂深处。多少迁客骚人,执笔,待到墨团开遍纸间,恍惚之余,又只能讪笑地放下了笔。它住在灵魂深处,牵动着一根名为感情的线,轻轻一拨,伤感便不可遏制地袭来。它太稠也太愁。有人在我的随笔上留下过一句话,让我感触很深:雨停了,让我就这样站在田野里被风吹干……心里面那处柔软的地方,微微地疼了一下。于是。就那么自然地想到,可能,他在忧伤。雨啊,真是个敏感到伤感的家伙呢。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雨都是忧伤的,在我印象中,有一种叫做太阳雨的东西,温柔到了极致,美到了极致。
雨是透明的,于是,在乌云未来得及挡住太阳之刻,它偷偷贮藏了阳光。它从陌生的地方来,降临在我们身上,使我们乘上了从天国吹来的清新的风。此刻,天空依然湛蓝。它缠在我们周身,指尖开住金色的花,光芒因此摇曳在心中,跳跃在身边,亲吻了我们的脸颊。那个漂亮的金色精灵,又在眨眼间,消失在了天地。阳光正好,天空正蓝,让人不禁觉得,那可能是场海市蜃楼……
我不爱雨,却极爱看雨,在青石铺成的晚道上,轻叩跫音,滴落在人间的过客,唱响了那一个下午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