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将至,又是一年月明时。指尖一触及窗口倾泻的月光,我便无法拒绝开始怀旧。我想思念二字最真挚的内核,定然是关于故乡:以今日之心思念昔日之情,栖息于“小”口的正是家乡芬芳清甜的土地。
凭窗远望,视线仿佛真乘着月光穿过了无生气的水泥森林,重回天山脚下,那片高空气里都亲这奶茶和青草香气的土地。两个月前又一次在那里体味离别的酸涩:那时的我望着飞机身后拖出长长的尾巴,白色的痕迹像是与我暂别又重新袭来的思念。我忽然顿悟乡愁之所以令无数古今文人墨客迷醉,不过是因为思念二字被打上了距离和时间的标签。
重回童年时的小小院落,澄澈的月光远比我自祖国的另一边的窗中所看到的那掺杂了为其和噪声的月光更美。他和十年前一样将葡萄架上笼罩一层乳白色的丝绸。葡萄架下曾放过一张凉席,老爷曾抱着那个扎羊角辩的小姑娘坐在那儿,教她“床前明月光,低头思故乡”的诗句,旁边放着他每晚比喝的奶茶,壶把儿有些微松动,西侧那两间颜色稍新的瓦房是老爷在我两岁那年和大舅一起盖得,那是的他身强力壮,脸盘被晒得发红,远不像两年前我最后一次见他时那样,干瘦佝偻的身体小的像个孩子,头发早因化疗而掉光,眼中浑浊的色彩只在初听到我的声音时清明一下然后转瞬即逝,步出房门才发现门前的水沟小的可怜,我一步迈过来还有盈余,再不必在被老爷伸手抱起时笑着叫着喊痒痒。一家人早已搬至漂亮的小区,姥爷种的那颗枣树只有一颗活了下来,但窗口再也不会飘出他煮的奶茶、煎的酥油果的香气。这里将被征购,连同曾经充斥着牛羊身影以及我来回奔跑玩耍的记忆后山一起被城市中心蔓延开的那灯火通明的“潮水”吞没。
我与这小小的院落告别时才蓦然懂得,在这思念面前,“故乡”早已失去了字典上苛刻的定义,也不再是地理上方位的坐标。在无限的时间和距离里,在生与死之间,我们心中守护的故乡不单单是枯荣的草木,变换的城市,静止的山峦,而是心里牵念得亲人所存在的地方,又或是我们思念的,是珍贵的情感与时光本身。
生的河水终究会带走死的魂灵,破败的院落到底会消失城市前进的车轮中。与时间和空间到来的乡愁和解吧,因为情感和回忆本身不会消失,它们因思念而永远温暖着。
窗外的月光轻柔的筛下斑驳的树影,星河闪烁,明月渐远,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