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女王登基初露锋芒
初露锋芒
新女王给人们的第一感觉是极其完美而深刻的。人们压抑得太久了,英伦大地所笼罩的腐朽的气息激起了人们对于新的时代的强烈渴慕,而现实却是,作为国家的代表的国王们尽管不断地更替,乔治三世、摄政王、威廉国王,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已换了好几位,但这几个龌龊的老头,淫逸而又贪婪、愚蠢而又荒谬、自负而又虚弱,永远背负着债务、霉气以及各种各样的丑闻,他们把人们的期待一次又一次地击得粉碎。
维多利亚迥然不同。她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金色的头发,嫩红的脸蛋,欢快的步伐不断地出现在古老都城,她的敏锐的感觉,明智的决定,谨慎的言谈以及她的单纯、多情与浪漫在无数臣民之间流传。她如同古老传说中的仙女,她似乎不是来自女修道院式的肯辛顿,那里太神秘了,外人无从有直接生动的印象,她的突然出现如同来自纯净的天外。
青春和幸福的金晖涂抹着每一个时刻。
多年的空虚、寂寞与压抑使维多利亚在青春妙龄之际突然获得了权力与自由之后激动非常。一切都是那么的好,骑马、吃喝、跳舞,生活是那么的活泼、轻松,哪一样她都舍不得放弃,她最喜欢的还是那些盛大的舞会,她总是在寻找一切由头来组织舞会,表兄弟的到来啦,过生日啦,年轻人的聚会啦,音乐响了起来,舞客们翩翩起舞,幽暗的灯光下如梦如影,就这样飘飘欲仙,通宵达旦。
当然不仅仅是这些,她还有太多的公务要做,像山一样的文件堆积在桌前,但她丝毫也不感到厌烦,这工作是那样的新鲜,这新鲜而陌生的工作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自己的身份,她因此而备感快乐,“我有那么多由大臣们送来以及我给他们的文件,每天都有很多的呈文要我签署,我总是有一大堆的事要做,我对做这种工作很高兴。”在她即位后几天的日记中她这样写道。
给她这些幸福的,除了地位、权势,还有金钱,她已被授与38.5万镑的年金,支出家中的各项花费,她还享有兰切斯特的采邑,年收入在2.7万镑以上,她偿还了父亲的债务,一身轻松想干什么便干什么。
维多利亚就这样带着年轻人的热情与单纯,踏着欢快、活泼的步履,从肯辛顿到白金汉宫开始了她那长达64个年头的执政生涯。
人们有理由重燃希望,期待着一个完美的充满活力的新的时代从此开始。
维多利亚用一种表面上适应时代潮流的方式对抗着她所处的那个时代。特别是当她登上王位的宝座以后,君临一切的威仪使她感到这是她的一种责任与义务。
母亲是第一个牺牲者。
即位后的第一次御前会议,维多利亚以她的举止博得了满朝文武百官的惊讶与赞叹,威灵顿公爵,罗伯特·比尔爵士,甚至粗野的克罗克和冷酷刻薄的格里维尔,皆无不为之倾倒。维多利亚感到了巨大的荣誉,这一成功助长了她蛰伏于心头的那股傲气。
会后,她仍然沉浸在不可自制的喜悦之中,她甚至有些不能相信,那么多的高贵的文武官员们在她的面前竟是那样的唯唯诺诺。她穿过前厅时发现了正在等她的妈妈。
“现在,妈妈,我真正成为女王了吗?”她明明知道一切,却仍不放心,希望这不是在做梦。
“你看,亲爱的,那是真的。”
得到了进一步证实,她倒是显得冷静下来,现在她不再是肯辛顿宫里那个小公主了,她是女王,她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思考今后的一切。
“那么,亲爱的妈妈,希望您能答应我作为女王向您提出的第一个要求,让我独自待上一个钟头。”
一小时的独处,实在是太短了,那么多的事情维多利亚真是无从想起。但这一小时对于维多利亚来说又是何其的可贵。从她懂事的时候起,母亲的目光从不曾从她身上挪开。从早到晚,白天黑夜,母亲的关注从不松懈。甚至在长成大姑娘以后,她仍然睡在妈妈的卧室里,仍然没有一处地方供她独坐或单独忙活,一种超乎寻常的关注寸步不离地环绕着她,一切都经过母亲的精心安排,直至即位那天,她还从未有不被别人牵着手走下楼过,她从内心里对母亲含有深深的感激,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渐渐地看清她的母亲有着那么多的不可宽恕的缺点:她自私、狭隘而又趾高气扬,她总是试图把自己的女儿牢牢地控制在手心。维多利亚清楚地记得,前几年的夏天,母亲打着让维多利亚了解英国各地的幌子,带上她国王出巡般地到各处旅行,这些旅行其实是母亲极其自私的虚荣心极端膨胀的结果,她不过是借此以显示自己的地位与荣誉罢了:旅行在报纸上大肆宣传,吸引了无数热情的百姓,每到一处,当地市民奉致欢迎词,公爵夫人头戴摇曳的羽毛几乎把旅行的主角维多利亚公主给遮盖了,她带着浓重的日耳曼口音,大声地宣读着答词,她坚持游艇所到之处,所有的战舰和炮台必须致以皇家礼仪,军乐和礼炮震耳欲聋……尽管对此维多利亚也曾作过抗拒的努力,比如说在母亲与她的伯父威廉国王的激烈争吵中,她并未因为母亲而憎恨伯父,相反她曾表现出极大的同情与感激,“他是古怪,十分古怪而又乖异的”,但是,
“他的主张常常遭到误解”,又比如,在宫廷纠纷中,她的态度总是站在莱恩小姐与施巴特夫人一边而反感母亲与约翰·康罗伊先生、弗洛拉·黑斯廷斯小姐,她甚至曾把母亲与其管家约翰先生的过分亲昵的秘密吐露出去……但是,这一切对于公爵夫人实在算不了什么,公主的反抗是暧昧而软弱的,母亲的阴影是威严而巨大的,她无法走出这威严而巨大的阴影。
现在,情况迥然不同,她不再是肯辛顿宫那个摇床上的孩子,不再只是一位纯情的皇家少女,她是至高无上的女王,她有权主宰自己也有权支配别人。
当短暂而宝贵的一小时结束之后,她发布了一道意义深远的命令:将她的床从母亲的房里搬走。
这仅仅是一次如我们平常一样的居室的安排上的变化吗?它的意义是极其深远的,维多利亚在努力截断与母亲的几十年的那根神秘复杂的纽带,现在公爵夫人不仅仅是她的母亲,更多的是她的臣民,这才是最根本的变化。作为女王,她不能受任何人的控制,她主宰一切。
只是,公爵夫人成了真正的牺牲者,她的女儿成了英国女王,多年的期待终成现实,人生的契机就要来临,殊不知这种契机带来的却是自身理想的破灭,女儿即位之后建立起来的所有影响、信赖和权威顷刻之间全然坍塌。她知道,从今以后维系着她和女王的只能是朝仪和孝道了,而这种外表的尊荣无论如何也不能使她渗入维多利亚的内心,她的失望与愤慨即便是在拿破仑的铁耙犁过萨克斯科堡公国,在肯特公爵染病身亡而无力从西海默思返回肯辛顿时也不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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