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
河马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兴高采烈地登上邮轮“吹号者”,准备近距离地观看尼亚加拉瀑布。可是,接近瀑布脚下的时候,震天的水声让他内急,真不巧啊!
尼亚加拉瀑布是三座瀑布的总称,其中最有名的是位于加拿大境内的马蹄瀑布,它以磅礴的气势、丰沛的水量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客。人们来到这里,都要乘船前往瀑布脚下,近距离感受它的宏伟。
码头的人很多,我们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才登上“吹号者”号邮轮。上船之前,工作人员分发红色雨衣。雨衣有大中小三个尺寸,我领了一件中号的,穿上刚好到膝盖。瀑布脚下的水雾特别大,没有它,会淋成落汤鸡的。邮轮有两层,我们小跑上了二楼甲板,找了一块靠近船头的空地站住。广播里说即将开船的时候,我忽然想起,刚才在码头等了那么久,只顾在手机上玩沙盒游戏《我的世界》,连厕所都忘记上了。现在想去,可是周围乌泱泱的都是人,根本走不动,等会儿下船再说吧。
船开动了,向着瀑布驶去。在印第安语里,尼亚加拉是“雷神之水”的意思。我不懂印第安神话,但知道希腊神话里的雷神叫宙斯,他的兵器是闪电,高兴的时候,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发怒的时候,乌云密布,電闪雷鸣,不可一世。
风很大,船在摇晃,雨衣“哗哗”作响。斜对面驶来一艘邮轮,那是美国的“雾中少女”,邮轮上的游客穿着蓝色雨衣。他们向我们招手,我也向他们招手,大喊:“Hello,我是河马,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妹妹也喊起来:“不要,河马是胆小鬼!”
旁边有个人转头,拉了拉雨衣帽,问:“你们喊什么呀?”
“呃,没有什么。”我笑了笑。
咦,这人不是昨天在停车场遇到的老太太吗?她怎么不划她的红色小船来呢?寒暄之后,她说:“你们用心看、听,体会大自然的威力。”
可不是,尼亚加拉瀑布每秒钟有3160吨水奔腾而下,把我的五脏六腑都撼动了。
“我们大老远来,就是为了听雷神的声音,对吧?”
没错,我家离这个地方3500公里,就算中间不休息,也要足足开35小时的车。
“看过尼亚加拉瀑布,别的瀑布都是小儿科了。”老太太又说。
我点头同意。不好,我的膀胱有点胀。
船靠近瀑布,水雾笼罩了我们,雨衣都被打湿了。我仰头望去,眼前是一片壮观的景象:天连着水,水连着天,巨大的马蹄形水帘泛着绿宝石的光,浩浩荡荡,飞奔直下,摔在脚底下的岩石上,又溅起高高的水花,雾气袅袅升起,如白云飘浮在天空。瀑布上空有一道彩虹,与我们身后的彩虹桥交相辉映。
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向东流的尼亚加拉河,在这儿遇到一个57米的落差,它俯冲下去,卷着浪花向北拐去。我们的邮轮在这20多层楼高的瀑布面前,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100多年前,63岁的安妮·泰勒从上面漂下来的瞬间,有没有害怕?
巨大的响声撞击着耳膜,我越想忍,越忍不住,急得跺脚,只能去洗手间了。船上人很多,根本走不动,他们说着不同的语言,却做着同样的事情——举着手机拍照。我不断地说“借过”,分开人群,下楼梯找到厕所,可是已经有人在排队了,他们见我在跺脚,笑着让我先进。
我畅快淋漓地出来,轻快地登上楼梯,心说,现在雷神之水的声音再不能威胁我了。这时船突然掉头回去。啊,就结束了呀?我还没看够呢,难道河马来尼亚加拉瀑布,就是为了上厕所的?回到原来位置上,老太太问我到哪里去了,得知我去哪里了,做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比画着说:“我还以为你掉进河里了,幸好你没有,这河里有鳟鱼,还有鲶鱼,它们性情凶猛,嘴上长胡须,身子这么大,吃个小孩不在话下!”她可真会开玩笑。
回程路上,再次与美国境内的“雾中少女”擦肩而过,游客们互相招手,我真想越过国界,登上他们的船,再到瀑布脚下走一圈。想到这里,我的脚不由自主地踩在栏杆上面。
“河马,你可别跳,我不想你被鱼吃了!”妹妹说。看来她还挺在乎我。
“我没那么傻。”我把脚抽回来。
“你可以用沙盒游戏建一个尼亚加拉瀑布吗?”
“当然可以!”我爽快答应。
不过,用沙盒建造的瀑布就不能称为“雷神之水”了,因为它既没有慑人的气势、咆哮的声音,水下也没有吃人的“鲶鱼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