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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死亡谷穿越探险记

昆仑山死亡谷穿越探险记

周继来

自古以来,素有“地狱之门”之称的昆仑山死亡谷一直笼罩着浓郁的恐怖色彩,相传死亡谷能吞噬一切生命,无人敢贸然踏进,著名小说《鬼吹灯》中出现的坟阎王殿百眼窟,出处就是这里。据说,附近的牧羊人宁愿让牛羊饿死在戈壁滩上,也不敢让它们进入这个草木繁茂、古老而沉寂的深谷觅食。

让世人谈之色变的昆仑山死亡谷,又称“那棱格勒峡谷”,位于青藏高原昆仑山区,它“西起沙山,东到布伦台”,全长105公里。从古至今,昆仑山死亡谷的公开资料少之又少,历史上关于昆仑山死亡谷妖鬼吃人的最早记录在20世纪40年代初,但真相果真如此吗?真实的死亡谷到底是什么样子呢?基于这条线路的神秘和鲜为人知,我决定徒步深入昆仑山死亡谷,探索和了解真相。

1

深入世界海拔最高的沙漠

沙子泉是茫茫沙漠中一汪碧蓝的清泉,泉水从沙山脚下喷涌而出,泉口直径达200米,四周绿意盎然,堪称库木库里沙漠的奇景。

2017年10月,我组织了昆仑山死亡谷穿越活动,计划从库木库里沙漠东缘走到死亡谷东边的尽头,穿越祁漫塔格山出山,至内蒙古S303省道结束,全程230余公里,耗时12天。本次参与活动的是昆雅探险—昆仑山死亡谷探险队,一行共6人,分别是来自湖南的“土匪”,成都的“好人”,北京的“行者”“继来”,上海的“树影”和深圳的“引刀”。

10月2日下午,我和队友乘车到达库木库里沙漠东缘附近,车辆再也无法继续前行的时候,我们便下车,纷纷背上装备,往西行进,目的地是库木库里沙漠。据地图显示,我们和目的地的直线距离大约10公里,原以为很容易就可以到达,但实际上却走得比较艰难。这一是因为大家刚从车上下来,身体都需要适应环境,二则是因为部分队友出现了轻微的高反现象。库木库里沙漠的海拔在3900~4700米之间,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沙漠,而我们行进之处已经达到海拔4000多米。

考虑诸多因素,我们最终决定在那棱格勒河河边扎营,其间,我和队友“好人”去附近探查第二天的线路,最终发现要前往下一个地点沙子泉,只能趟过冰冷的那棱格勒河。

10月3日早上,按照原计划,我们上午轻装去看库木库里沙漠中的沙子泉,然后再返回营地。但此时沙漠西北方乌云密布,似乎随时可能发生暴风雪,于是两名队友决定留守营地,另外4人便往那棱格勒河方向走去,不料河水冰冷刺骨,途中又有2名队友放弃,只剩我和“行者”继续往沙漠走去。

沙子泉是茫茫沙漠中一汪碧蓝的清泉,泉水从沙山脚下喷涌而出,泉口直径达200米。与周边荒凉的黄沙环境不同,泉水四周绿意盎然,水草生机勃勃,堪称库木库里沙漠的奇景,同时也是野生动物的天然饮水地。下午3点左右,我和“好人”回到营地,吃了几口队友们煮的面条,一股舒适感贯彻全身。

第二天是中秋节,中午时分,我们到达了一处矿工的临时居所。矿工看到我们,很是惊讶,见面就叮嘱我们:“这附近有熊,你们可得小心点!”我们点头回应,征得同意后,我们在矿工居所中炒菜、做饭,美美地吃了一顿。临行前,我们给矿工一些钱以示感谢,但矿工坚决不收,队友“行者”便留下了几包香烟。

将近傍晚,大家已经筋疲力尽,我们找到一处靠近水源的营地,把中午从矿工那里带来的些许蔬菜炒熟,吃了一顿还算不错的中秋节大餐。由于营地没有信号,晚饭后,我独自一人冒险离开营地,来到河边给朋友们发节日祝福信息。太阳已经下山,昆仑山区非常寒冷,而我独自一人在野外,狼嚎从远处传来,听得我阵阵胆寒。 2

在荒原独自遭遇狼群

脚痛难忍,我落在队伍后面,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時候,不远处扬起一阵尘土,我定睛一看,不由得内心震颤:是狼!还是好几只……

清晨,大家起床后,发现营地边上留有许多熊迹,应该是昨晚有熊来“拜访”过,好在没有袭击我们。正午时分,我们走着走着,发现前面似乎有人烟,走近一看,河边有一个蒙古包,里面住着一户牧民。突然,前方冲来一群猎狗,它们以狩猎的队形迅速包围了我们,我们赶紧背靠背拿着登山杖等进行防御,所幸牧民及时喝止了猎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简单寒暄后,我们往前走去,待走出约5公里,那位牧民骑着摩托车跟了过来,表示他想邀请我们去他的蒙古包吃午饭,我们爽快地答应了。

蒙古包里,我们拿出牛肉干,大家一边吃饭一边闲聊。话语中得知,牧民大哥是内蒙古通辽人,姓包,夫妻二人在这里替别人放牧,每人每月7000元。我说这不错啊。没成想包大哥一本正经地跟我说:“我一个月给你3000块,你来替我放牧吧……”

午饭间隙,我们请教他这边的狼和熊等大型食肉动物的情况,包大哥说:“去年的这个时候,熊从山里出来,一次吃了好几个矿工,然后狼群又把剩下的残骸吃了。”听到这里,我们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告别包大哥,我们继续前行。由于鞋子的原因,我的脚起了好几个水泡,速度逐渐慢了下来,跟不上队伍的节奏。由于队伍总是一起向前行进,遇到合适的休息点,就会停下来休整,等待落后的队友,所以队友“好人”慢下来想等我时,我说:“你们先往前走吧!沿着河前行,不要往其他方向走,我一会儿就追上来了。”endprint

队友逐渐消失在荒原中,我看着茫茫戈壁,天地如此空旷,夹杂着孤独且凄凉的美。我又往前走了一阵,脚痛难忍,一步一踉跄,便寻思着找个平坦的地方把脚上的水泡扎破。在一个小土堆上,我一屁股坐下来,把背包腰带打开,倚靠在背包上大口喘气:背包太重了,脚伤导致步伐不稳定,肩膀也疼了起来……几番考虑,我打开背包,扔掉几块压缩饼干以减轻负重。接着,我拿出应急救生盒,取出缝衣针,简单清理了一下脚上的泥渍,扎破水泡并将脓液挤出,而脚后跟侧面的水泡还没有长成,扎了几次没有成功,却疼痛难忍。

正当我一筹莫展,不远处扬起一阵尘土,我定睛一看,不由得内心震颤:是狼!而且还是好几只!我想,自己孤身一人流落在这荒野里,难道今日要命丧于此?由于扔压缩饼干的时候把背包打开了,各种物品散落一地,我独自赤脚坐在土堆上,竟然没有逃跑的冲动,也许是觉得自己有把握杀死这4只狼,因为它们看起来与普通狼狗相仿;也许是身心俱疲,万念俱灰。眼看着它们在我前面几百米处从右前方跑到右后方,最终逐渐消失远去,我才意识到在整个过程中,我的肢体没有任何动作!

一个人终于踉踉跄跄地找到队伍,大家正在寻找营地,我们沿着河往前走,河边有两头牦牛,沿岸到处都是熊迹,那些脚印新旧不一。我们迎着大风把帐篷支起来,放了两响大鞭炮,响声震彻河谷,然后又把整个营地用网围起来,大家轮流守夜,终于安全地度过了这一晚。 3

队友遭遇野熊,沙尘暴突袭

10月6日下午,我们到达事先设定的跨河大桥中点,并在此休整一天,我也理疗了一下脚上的水泡。10月8日一早我们就出发了。

我们沿着那棱格勒河北岸一路前行,不时看到成群的羚羊、野驴、骆驼等,当然也遇到了各种野生动物的残骸。此时,队伍进行了短暂的分离,我和3名队友沿着河谷前行,另外2名队友爬上了左侧的山坡,想沿着河岸行走。河谷里不时有松软的泥沙,很容易让人下陷,吃过几次亏之后,我们都到了河边,小心翼翼地前行。

当我们4个人爬上一座小山丘,准备短暂休整时,另外2名队友突然神色慌张地追了上来,其中的队友“引刀”声音急促地对我们说:“快走,有熊!”我们第一反应以为他在开玩笑,但看到他着急的神情,大家立即快速向前走去。

直到走出很远,来到一处相对安全的河滩,队友“引刀”和“土匪”才谈起了他们的遭遇。原来,他俩原本想爬上河岸的一座山坡,没想到刚爬上去,就看到了山坡后面有熊,还是两大一小“一家三口”。考虑到大熊会保护小熊,攻击性较强,他俩飞也似的跑来跟我们会合,幸好熊没有追过来。

河岸的山丘上下起伏,大家爬起來颇费体力,河对岸的地势较为平坦,于是大家都想到对岸去。队友“引刀”经过多次尝试,终于率先到达对岸,不过,考虑到过河困难,其他队员决定找到合适的过河点,再跟“引刀”会合。没想到,越往前走河道越宽,最后竟找不到过河点了。

下午,西南方向的天空逐渐变得阴沉,暴风雪似乎要开始肆虐了,我们便赶紧找能够挡风避雨的地点扎营,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迎着恶劣的暴风雪,我们纷纷躲进帐篷,但河对岸的“引刀”没有过来,我们多次联系,他都不为所动,最终他在距离我们不远的河道里独自扎营。

这是队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分开扎营。吃过晚饭,我用北斗海聊(用于卫星通信的软件)跟队友“行者”联系,用灯光互报平安,两个营地也都各自燃放了鞭炮,尽管如此,这一夜大家睡得很不安心。

次日早上从帐篷里出来,天气已经转晴。我们拔营继续前行,“引刀”在河对岸,依然没有跟我们会合,我们在行进的过程中不时停下来,留意“引刀”的踪影。

不知从何时起,风逐渐变大了,狂风夹杂着砂石,逐渐弥漫了一部分天空。尤其是河对岸的右后方,沙尘暴像墙一般矗立在不远处。那正是“引刀”所在的位置!眼看着河对岸的沙尘暴越来越大,动物成群结对地飞奔离去,队友的身影也消失了。此时,我们的前方却是晴空万里,能见度还不错,甚至能看清楚远处的雪山,似乎我们恰好处在沙尘暴的边缘地带。我用卫星通讯设备也联系不上“引刀”,最后我以登山杖为旗杆,举起一面鲜红的大旗,所有的队友都停下来等待,等待沙尘暴消失,更等待离群的队友回归。 4

结冰的地表下暗藏危险

由于温度较低,地表结冰比较硬,但地表之下暗藏的沼泽却十分危险,队友“引刀”没注意,一脚就陷下了去,泥渍几乎没过了他的膝盖。

让人惊奇的是,正当我们焦急万分地寻找失联的队友时,前方出现了代表吉祥的白骆驼!在小说《鬼吹灯之精绝古城》中,作者写到了探险队迷路,最终是真主胡大派来吉祥的白骆驼,救众人走出了沙漠……

终于,沙尘暴逐渐消散,离群的队友也回归团队。相聚的那一刻,美女队友“树影”用登山杖敲打回归的队友,责备之中,还含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欣喜与激动之情。endprint

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天,途中在辽阔荒原上我看到一个突兀的平台,疑似祭台或戏台,平台上面有两个大坑,应该是有人来此“挖宝”留下的痕迹。从周边地形来看,几乎可以排除平台乃天然形成的可能性,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区域曾经有人类在附近居住或活动过。后来回到北京,根据定位,我发现这里和死亡谷东边的临界点“布伦台”的位置大致相近,不知道它是否就是“布伦台”。

10月11日,清晨起床后,天气特别晴朗,河面结了一层冰,美妙与寒冷并存。我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前行,当天气温较高,大家的饮水量都增大了,中午时分,水已喝得所剩无几。于是,我和队友“土匪”去河边取水。那棱格勒河浑浊得让人感到伤悲,我们挖了沙坑,让水慢慢净化,本次带来的净水器太小,以至于净水速度很慢。在回去的路上,我和“土匪”碰到了来山谷找我们的“行者”。

其他队友已经先往前走了,我们3人也急促地往前赶。爬上一个山包,我累得一屁股坐下来,海拔加上疲劳,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傍晚时分,我们来到那棱格勒河的拐弯处,看见好几群骆驼悠闲地在河边饮水踱步,我拍完照片,发现天空逐渐变暗,天快要黑了,我们必须找到其他3名队友。

我们用北斗海聊与另外3名队友联系,通过他们的营地经纬度坐标点,确定了他们的大致位置,最终与他们会合。扎营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幸运的是,这边的营地附近竟然有清澈的水源。

第二天天气晴朗,我们已经到昆仑山死亡谷东边的尽头了,这也意味着我们快要出山了。由于海拔降低,这边的植被已经长到了跟人差不多高,河边有一棵白刺果,果实非常甘美。而河道往北的拐弯处,分布着很多形状怪异的石头,增添了一丝诡异感。

10月13日是计划出山的日期,队友“好人”和“引刀”径直翻上山坡,想直接切到不远的路上,其他人则从侧面绕行。这边处于河谷水流的边缘地带,由于温度较低,地表结冰比较硬,但地表之下暗藏的沼泽却十分危险,人随时可能会陷下去。我们有惊無险地过去了,但另外2位队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由于“引刀”没注意,一脚陷了下去,泥渍几乎没过了他的膝盖,幸亏“好人”站在后面,把他拽了出来。然后,我们在终点——三级水电站联系上司机,安全返程,死亡谷徒步就此结束。 5

解密昆仑山死亡谷的真相

综合多方信息,我判定,历史上昆仑山死亡谷这边可能存在一条古道,经过大量历史资料的查阅,最终证实了这一观点。

回到北京后,基于沿途的所见所闻,我对昆仑山死亡谷穿越活动进行了总结。按照古籍对死亡谷“西起沙山,东到布伦台”的范围描述,从目前网络公开的资料来看,我们是第一支东西方向全程重装无后援、徒步穿越昆仑山死亡谷的中国民间队伍。不过,“布伦台”的具体位置始终没有确定,我请教了很多人,也问了一些专家学者,但没人说得清楚,我们只能通过相关资料的描述,来确定它的大体位置。

从死亡谷周边的人类活动区域,结合丝绸之路的角度来分析,死亡谷位于丝绸之路的南线附近,综合多方面的信息,我判定,历史上这边可能存在一条古道。经过大量历史资料的查阅,我最终证实了这一观点,《格尔木市志》中就能找到此处位置的记载。

既然昆仑山死亡谷在历史上是一条确凿的古道,那么“死亡谷”“魔鬼谷”等说法也就不攻自破了,诸如江西卫视《经典传奇》所做的昆仑山死亡谷解密等节目也没有太多意义。或许是历史上出现过几次巧合,便逐渐出现关于神秘现象的说法;也许是因为这一带是上世纪末西部淘金的线路、区域之一,相关部门刻意为之,加上昆仑山历史文化悠久,研究资料很少等特点,就给各种玄幻类节目故事提供了素材。

时间无情地冲刷了昆仑山死亡谷的一切,但那棱格勒河一直不断地流淌,这,就是希望。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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