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印度,大家的看法差异很大,不过,正如已故的印度政治家英迪拉·甘地对英国记者所说的那样:“如果你想知道一些关于印度的情况,就必须掏空心中所有的先入之见……”为了亲身感受印度独特的人文、宗教文化,在印度历8月,摄影师水冬青深入印度,用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拍摄了印度的普什卡骆驼节。其间,她深入世界上最大的骆驼集市,见证了虔诚的印度教徒的沐浴朝圣,并有幸记录了一场盛大的印度传统婚礼……
印度是个神奇的国度,喧闹、混乱但又精彩无比:神秘繁杂的宗教文化、等级森严的种姓制度、璀璨精美的建筑艺术、色彩斑斓的街头文化……全都在刺激着人们的视觉神经,吸引着世界各地的人不断涉足这片古老的土地。
我曾经三次进入北印度拍摄。拍摄期间,印度独特的人文、宗教文化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印度五花八门的传统节日无疑是印度文化的重要代表,这其中,除了排灯节、洒红节和十胜节等盛大节日,最令我难忘的是一年一度的普什卡骆驼节,2015年11月,我带领摄影团队第二次参加了这个盛大的节日。
流动的视觉盛宴世界上最大的骆驼集市
普什卡位于印度拉贾斯坦邦中部,地处沙漠地带,在机动车尚未普及的年代,骆驼一直是当地重要的交通工具。这里有印度国家骆驼研究中心,有印度乃至亚洲最大的骆驼饲养农场,每年印度历的8月(即公历10月或11月),普什卡会举行盛大的骆驼节。这个骆驼节,被称为“世界上最大的骆驼集市”,人们身着节日盛装,牵着同样盛装打扮的骆驼,聚集在普什卡南部的塔尔沙漠边缘,进行展览、交易、举行系列文化活动,以表达对骆驼的敬意,每年参加人数多达几十万人,被交易的骆驼超过2.5万头。
为了全程记录骆驼节,我们的拍摄行程长达半个月。我携带了两部佳能5D3机身,配备16-35、70-200、35定焦及一只50/1.4蔡司定焦手动头。两部机身,一部配长焦,一部配广角,一方面可以方便我及时抓拍人文瞬间,另一方面,两部机身可以减少换镜头的频次,减轻沙漠环境给设备带来的损害。
在骆驼节当天,我们抵达普什卡城郊附近。这里距离骆驼节会场不远,已经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的村民牵着骆驼赶往会场,骆驼们被打扮得花花绿绿,让摄影团的成员们先过了把眼瘾。此时已近黄昏,大家放下行李,还来不及休整,就匆匆拿起相机赶往会场。
這一年的主会场比往年大,在入口处还增加了一座巨大的马匹交易市场,行走其间,一匹匹高大、健硕的骏马让我们应接不暇,这其中,有一些白马全身没有任何杂毛,更是让大家驻足不前,消耗了不少快门。
穿过马匹交易市场,抵达有名的骆驼集市。尘土在黄昏的逆光中飞扬,成千上万匹巨大的骆驼来来往往,让我们大开眼界:有的骆驼脖子上绕着花花绿绿的脖环,有的身上画着精美的图案,有的鼻子上戴着漂亮的花,代表着正在售卖中……我们穿梭在高大的骆驼群中尽情拍摄,不过与此同时,也必须时刻注意躲避骆驼的蹄子,提防一些贪吃的骆驼从身后袭击我们的背包。
除了这些骆驼,会场里色彩斑斓、服饰各异的人也是拍摄重点。男人们留着八字胡,身穿白色长袍,肩披彩色披肩,头上缠着颜色各异的头巾——拉贾斯坦邦是印度历史上最强盛的莫卧尔王朝发源地,自古就有佩戴头巾表示身份和地位的习惯,此外,拉贾斯坦邦地处沙漠,头巾是当地人避暑、防沙的首选。男人们分散在骆驼群中,或讨价还价,或生火做饭,每一个场景都是一幅生动的画面。女人们则穿着艳丽的纱丽,跟随丈夫携老扶幼而来,她们当中的一些人头顶圆盆在集市中来来往往,拾捡骆驼粪。据说,骆驼粪是当地造纸的上乘原料,而骆驼尿液既可杀死白虱,又能加工为洗发水,这些东西拾捡回家都是宝贝。此外,这里还有吹笛子的耍蛇人,算命的吉普赛人,以及骑着装扮华丽的骆驼的西方游客——眼前的画面,完全是一幕幕流动的视觉盛宴,不断刺激着我们的视觉神经。
主会场旁,还有竞技场和游乐场,骆驼选美、马匹跳舞、杂技等比赛和表演精彩绝伦,掌声、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几个临时搭建的巨大摩天轮前,排着长长的队伍,狭窄的街道两边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小商品和色彩艳丽的食品,此起彼伏的高音喇叭声震耳欲聋——这也许就是最具风情的印度拉贾斯坦嘉年华。
次日一早,我们爬到会场旁的一个小沙丘上居高拍摄。清晨是会场最清静的时刻:一个个形状各异的热气球从我们头顶寂静地飘过,这是骆驼节的特殊旅游项目,人们可借此在空中一览会场全貌;前一晚留在会场过夜的人们,围坐在火堆旁煮着奶茶,烤着手抓饼;远处,一群西方游客喝着咖啡,静静地等待日出的到来……此时的一切安静祥和,而等到日出之后,喧闹将重新开始。
印度教的圣城月圆之日的沐浴
普什卡的面积不大,人口仅有万余人,却是印度教的五大圣城之一,因为这里供奉着整个印度唯一的一座梵天神庙。在印地语中,普什卡意为“花手之城”,根据印度教的传说,创造之神梵天手中的莲花花瓣掉落大地,形成了普什卡,而位于城市中心的普什卡湖,则是当时莲花花瓣掉落的地点,因此,这里成为了印度教徒心中的圣地,他们一生中至少要到这里来朝拜一次。
印度历的第八个月又叫卡提卡(Kartika),是印度教最为神圣的月份,印度教的众多传统节日都在印度历的8月举行。相传,每到此月的月圆之日,会有圣水从天上落入普什卡湖中,这时的湖水最为灵验,进入湖中沐浴一次,相当于平时数年的修为。因此,在骆驼节期间,数以万计的印度教徒涌入普什卡,期待在湖中洗去罪恶,净化身心。
从骆驼节会场到市区并不远,道路两旁布满了售卖物品的摊档,一路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普什卡的市区依山傍湖而建,骆驼节期间,街头挤满了精心打扮过的男女老幼,有些妇女的鼻子上戴着巨大的鼻环,常常让我们惊叹不已,成为了我们拍摄的重要素材。印度是对人文拍摄较为友好的国家,很多人对外国人特别是亚洲人的拍摄非常友善,除了苦行僧需要付费外,大部分民众都非常配合拍摄,当然,拍摄前给予他们一个笑容是必不可少的,而好的沟通则能让你的拍摄更加顺畅。通常,在我们拍摄完后,很多印度人还会要求和我们合影,让我们也体验了一把当明星的感觉。
不久后,我们来到普什卡湖,环湖而建的建筑被统一刷成了白色,显得格外庄严、肃穆,湖畔散布着52个天蓝色的沐浴坛,以供信徒们沐浴。我们还未靠近湖面,就有几个人围上来,他们手持祭拜的花瓣,示意要带我们去湖边。不要以为这些人是热心的信徒,他们的目的是带你到湖边撒下花瓣,然后在你额头点上一个红色的吉祥痣后,再向你收费。
拒绝了这些人,我们坐在看台上静静地等待日落。我们的地陪小马是虔诚的印度教徒,来到圣湖边,他赶紧纵身跃入湖中沐浴。缓缓而下的夕阳,将周围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小马在圣水中虔诚地祈祷,如同沐浴在神的关爱之中——在印度,我们感受到了底层人民的贫困与落后,也感受到了当地人在这种状态下的淳朴与乐观,因为有信仰,他们的内心平和……
斗歌斗舞的迎亲路繁琐而盛大的印度婚礼
骆驼节期间,普什卡的夜晚依旧热闹。我们一行人正在街头闲逛,身后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音乐声和喝彩声,掉头一看,一群人载歌载舞而来。正纳闷发生了什么事,人群中忽然出现了一位身骑白马、身着白衣的英俊青年——我们顿时明白过来,原来遇上一支迎亲队伍,而队伍中的“白马王子”就是新郎。
印度的婚礼繁琐而盛大,每年公历10月到次年5月都是印度人的结婚季,人们常会在街头遇上迎亲队伍,而许多宾馆、广场前常有用彩布搭建的婚礼礼棚,里面张灯结彩,长长的桌面上摆满鲜花和各种印度美食。
我们随意走进一间礼棚,主人看见我们是外国人,便非常热情地打招呼,邀请我们参加婚礼。随后我们跟随新郎去迎亲,迎亲的过程就是一场歌舞表演,男方的亲戚朋友在马前载歌载舞,后面的人则奏着乐器,扛着彩灯,拖着发电机,一路跟随。在路上,新娘家常会派出亲友阻扰,于是双方便开始了热烈的斗歌斗舞,摄影团的有些成员拍得高兴了,忍不住也加入到热舞的行列。此时,乐声、歌声震耳欲聋,人们跳得欢畅淋漓,场面热闹非凡。
经过好一番折腾,新郎终于将新娘接到婚宴礼台,此时,盛装打扮的新娘,穿着长长的华美的纱丽,全身上下佩戴着黄金首饰和珠宝,结婚的前一天,她们还用一种叫做Henna的天然植物颜料,在手脚上画满各种代表祝福的彩绘图案,印地语称之为Mendhi。在主人的允许下,我们有幸近距离地拍摄了这位美艳的新娘。
婚宴后,是印度婚禮必不可少的握手仪式、戴圣线仪式和绕走圣火仪式。仪式由一个身着圣衣的婆罗门祭师主持,仪式现场布置着华盖、祭台和火堆。首先,新娘的父亲将女儿的右手放在新郎的右手上,再用一条丝带将两位新人的手绑在一起。然后,男女双方及其父母围着火堆坐成一圈,火堆被点燃,祭师唱诵祝词,新人绕着火堆一边祈福一边转圈,一般绕3圈或7圈,意在让圣火烧掉一切邪恶的东西,保佑婚姻的幸福、美满。婚礼的最后,夫妻两人还要向长辈行触足礼,并接受长辈的祝福。仪式虽然结束,但狂欢并没有结束,祭司离场后,人们继续把盏言欢、唱歌跳舞,直至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