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婵
市井小馆子,门面不大,隐藏于深巷,没有山珍海味却能熨帖家常的胃,有时还是老饕们显摆自己懂得吃的最好标签。于是让人牵挂,带着一种追忆似水流年的滋味……
没有山珍海味却能熨帖家常的胃
办公室里来了新人,没多久就吃腻了单位食堂,经常搜索美食地图兴致勃勃地觅食,就像多年前的自己。那会儿也是大学毕业刚工作,算起来已有十七八年了。那时还没成家,住在单位集体宿舍,每天下了班有大段可以打发的时间,看书、聊天、打牌,还有晚上吃什么都是夜生活模式的重要组成部分,真正是单身生活的恣意时光。那时还没有形成产业链的餐饮外卖,吃饭需要自己外出寻觅;那时也没有强大的网络点评,靠的都是口口相传。如果要吃大餐,离单位几站公交的地方,热闹的商业街上颇有些老字号、大酒店;如果想随意吃吃,单位周边几条老街上林立着的一些小馆子、小食肆,倒是各具风格、丰俭由人。
住宿舍的都是工作没几年的年轻人,正所谓有时间的时候没钱,虽无家累却也囊中羞涩,所以大伙儿多半还是选择在老街上解决每天的晚餐或夜宵。其实,很多小馆子虽不起眼,但后厨也是有几道拿手好菜作为立身之本的。更有些隐匿在街头巷尾的小食肆却有着隐世美味,就像少林寺里的扫地僧,虽身怀绝艺,却低调不显。当把街头大部分小饭馆都尝遍之后,根据个人口味,大家常去的几家也就固定和沉淀下来。
我常去的那家,藏在老街深处的一排民房里。这种民房都是本地居民的私房,上下两层,底层改为门面房,开着杂货店,小饭馆;二楼房间可以住家。这家小饭馆甚至连店招也没有,只有门口一盏半旧不新、书写着“食”字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老板是上海知青,在黑龙江娶妻生子,之后扎根东北,前些年为了孩子,和妻子一起病退回沪。这座两层楼的房子是他父母留下来的,由于病退工资不高,夫妻俩就把一楼重新装修了下,开了家小饭馆。
这样的小馆子通常不是走精致路线的,但往往胜在口味地道,做的都是街坊邻居回头客生意。虽然没有豪华装修,但店堂干净整洁;虽然菜单只是一张塑封的粉色A4纸,但是每一样食材都是老板亲自从菜场挑选回来的,不得时令不卖,隔夜也不卖,现点现炒现吃。
掌厨的是老板娘,东北女人,却烧得一手地道的上海本帮菜。据说老板娘本来厨艺就不错,那时老板在北大荒,每每思乡之际,便要小酌几杯,老板娘就有心讨教了几道上海菜的做法,让老板下酒,以慰藉游子思乡的胃。久而久之,老板娘的上海菜肴便信手拈来,而且别有风味。
老板娘的好手艺吸引了不少回头客,每到饭点,小小的店堂里便坐满了食客。有的是居住本地多年的街坊,相熟的几人凑一桌,点份盖浇饭,聚在一起聊聊天气、股市、家长里短;有的是双职工家的孩子,傍晚放学在饭店里解决晚饭、作业;有的是旁边小商品市场做小生意的或街边小店的店主,过来打包或者打个电话让老板送餐上门;还有的就是我们这些住在单位宿舍里没成家的年轻人,有时各吃各的,有时点几个小炒,小聚—下。
这样的小饭馆,有烟火气也有市井味,没有山珍海味却能熨帖家常的胃,不必細品却能咀嚼出这个城市的味道。
小饭馆,有烟火气也有市井味,没有山珍海味却能熨帖家常的胃,不必细品却能咀嚼出这个城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