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秉辉
11月中旬的一天下午,上海初冬之时,我们一行随旅行团自浦东机场乘班机直飞斯里兰卡首都科伦坡。约7小时后抵达科伦坡机场。当地导游接团,合掌为礼,并为每一游客献一鲜花花环,令人颇觉温馨。出得机场,便觉热气阵阵,我们似乎又重回夏季,当晚送入机场宾馆休息,众人各归房中休息。
第二天自機场宾馆向东北方向行驶约4小时到达斯基里亚。一路上满眼青翠,椰林遍野,似未见田亩、农夫。至一处,透过树丛见有棕色山岩横亘于前,导游称是狮子岩。
想去看狮子岩,是此次斯里兰卡之行最初的动因。旅行资料上描述该景点有“澳大利亚的艾尔斯岩加上柬埔寨的吴哥窟”之说。吴哥窟是去看过的,在科技尚不发达的古代,建成如此规模巨大、工艺精美的建筑群,不由得敬佩人力之伟大。艾尔斯岩在澳洲沙漠之中、人迹罕至,一直无缘得见,不过从图片上看,庞然巨石突兀荒原之上,令人惊叹自然之雄奇。两者兼得的狮子岩自然是值得一看的。
狮子岩的正式名称为“斯基里亚峰”,为一巨石突兀于平地之上,海拔349米。狮子岩的历史亦甚值玩味,公元477年,其时的达都舍那国国王达森迦利被其长子迦叶波所杀。迦叶波为皇长子,本来继位有望,唯其生母出身低微,而其弟目犍连为王妃印度公主所生,因两人之母贵贱有别,迦叶波逐渐失宠,继位难望,遂弑其父而篡位。篡位既成,因恐逃亡印度之弟回国复仇,迦叶波将国都从阿奴拉特普拉迁至斯基里亚。为安全计,他在斯基里亚峰上大兴土木,建成豪华宫殿,山下则开掘人工湖、护城河、建造花园供其享乐。迦叶波在位18年,公元495年目犍连在其印度外公帮助之下复国,迦叶波战败自杀,斯基里亚峰上的宫殿从此无人问津。
斯基里亚峰上的宫殿据说被世人遗忘,直到1894年才被欧洲一位考古学家发现。如此说来,此宫殿被遗忘近1400年,远比柬埔寨丛林中的吴哥窟、秘鲁安第斯山中的马丘比丘要久远得多。想来,这或许也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是“欧洲中心论”的思维。此处林不算密、山不算高,土著民未尝不知山上有些断垣残壁,只是不知其历史、考古、艺术上的价值,不会圈起来收门票,更不会向世人宣传说是“艾尔斯岩加吴哥窟”罢了。
16世纪起,葡萄牙人、荷兰人、英国人入侵,主要也是入侵沿海地区,掠其香料、珠宝之类有经济价值的物品。这斯基里亚在岛之中部,石山光秃,掠者未必心仪,或许视而不见。到了19世纪后期,资本世界成熟,有了文化掠夺的基础,探险家、旅行家、考古学者到世界各地奔波,吴哥窟、马丘比丘,乃至我国敦煌的藏经洞,就是在这一时期被他们“发现”的。
不管怎么说,被重新发现了的狮子岩现已成为斯国旅游的—大景点,其看点有三:
一是山形若巨狮卧伏于地,故有“狮子岩”的俗称。斯国之民对狮子情有独钟,他们的国旗上就有狮子的图形,而且自古以来就一直被人称为“狮子国”。缘是他们认为狮子是最强大的动物,虽然斯里兰卡岛上从未有过狮子的踪影,但并不妨碍他们自认为是狮子的传人,如同我国民众自认为是龙的传人一般。为应其事,在半山道上、迦叶波时期曾塑一巨狮之形,不过早已崩塌,今只有狮的两前爪,各有一米多宽,供人指点。
二是山上宫殿经1500年之风雨,皆已呈废墟,虽然规模确实不小,然屋既无存,似难比吴哥窟令人感叹。宫中原有许多精美壁画,自然亦皆无存,然一处山岩石壁上尚残存20余幅仕女图,所绘仕女皆有冠带而裸上身、下体则为云雾所遮,丰乳细腰,形态优美,以红、黄、绿、黑诸色绘就,至今犹甚鲜艳,被视为斯里兰卡古代艺术珍品,1982年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三是山道上有一墙,其光如镜,上面镌刻有迦叶波王朝时期的诗歌,千年风雨之下,竟还有若干尚可辨识。僧伽罗文多圆形,大圆中套小圆,华人多戏称其为“蜗牛文”,吾等自不识蜗牛文,但该国已有学者整理出版,我国也有译文,试举一首为例:“两女相依各美颜,恰似紫荷绕金莲,黄昏登顶抬头望,疑是双葩开眼前。”人说诗是不能翻译的,弄不好气韵尽失,我读此诗亦有同感。不过,通过1500多年前遗存,可以窥见其时的社会、文化、审美观念,应该也是有价值的。
狮子岩山不太高,但山路较陡,当地有土著居民,多为四五十岁男性,形体消瘦、衣衫破旧,见有年岁稍长者,不论男女,即尾随左右,上坡时以手扶人之背,为助力之意,挥之不去,索要小费,令人不快。想起我国西南山区景点,有抬滑竿的,抬人上山,尽挣力气钱,令人敬佩,斯国此类人员谅无此力。
解决之法,我想是:援其建一缆车,并将此等人员录用做点小事,使彼等亦有生计,则主客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