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秉辉
一
市二中的教师办公楼是一幢维多利亚式、有着圆形拱门、青砖红砖相嵌砌成的四层楼房。高中语文教研室在这栋楼的三楼东部，是一间约60平方米的大办公室，东、南两面有窗，颇为明亮，共有8 位老师在此办公。
8 位老师中，孙老师今年58 岁，去年刚将高中语文教学组组长的责任卸下交予了刘老师。刘老师名世兴，今年55 岁，安徽桐城人。桐城这地方历来出文人，中国文学史上著名的桐城学派即出于此。据刘老师说，被尊为“桐城三祖”之一的刘大櫆即其族祖。刘老师任教已近30 年，教学认真、友善同仁，每获先进。
年轻老师们对两位师长甚是崇敬，唯一不悦之处是二位皆吸烟，而且烟瘾甚大。早些年，他俩吸烟不知避人，公然在办公室吸烟，使不吸烟的老师备受“二手烟”之苦。众人无奈，但又不便当面提出，只好当他们吸烟时，去开窗或借故离开。稍久，他俩亦有察觉，方始注意一些。后来小陈老师给校长写了一信，希望校方规定不得在办公室吸烟。校长和书记商量了一下，当然同意，于是便在校务会上说了：“不得在办公室吸烟。”孙、刘二位当然遵照执行，幸而教师办公楼的男厕所可充当临时吸烟室，可解烟瘾难熬之苦。孙、刘二位老
桐城刘某戒烟记师虽不在办公室吸烟了，但他们身上烟味颇浓，小陈老师说，他们还是给大家带来了“三手烟”，但也无可奈何。
二
刘老师身材瘦长，戴一副不很深的近视眼镜，常穿一身整洁的中山装，稍带乡音的普通话，给学生上课时引经据典、幽默风趣，很受学生欢迎。他课余喜欢写作，当地报纸副刊上常有笔名为“桐城人”的文字发表，即出于刘老师之手。刘老师的夫人王老师任职于另一中学，教授初中数学，并育一女，其女长成亦立志教育事业，在师范大学获博士学位，已留校任教。
刘老师事业、家庭都很美满，唯一美中不足之事是刘老师常有咳嗽、吐痰之事，近年多活动些还有些气喘。王老师明白这都是吸烟引起的祸害。刘老师夫妻恩爱，唯吸烟一事常为夫妻间语诅之源。
女儿出生那年，王老师提出，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刘老师应该戒烟。
刘老师本来每天早晨早饭后即吸第一支烟，吸完后再去上班。这天早晨起来决心不吸烟了，早饭后便去上班，并将烟留在家中。刘老师家距学校不远，步行十来分钟即到，孰知这天似乎脚下无力，足足走了20 多分钟才到。在办公室坐定下来，似乎又觉得头脑晕乎乎地，由于上午第三、第四节有课要上，便泡了一杯浓茶提提精神。
第三、第四节课是上了，但是原本应该布置给学生参考资料的事却忘了，回到办公室才想起把教案留在高二（2）班的讲台上了。中午在食堂用餐时似乎也不想吃什么东西，饭后回到办公室批了高二（1）班学生的几本作文，似乎也看不出这些作文好在那里、问题何在，于是只好停了下来，又取出一本《高中语文教学研究》来看，看了两页，似乎也不知所云了，于是便决定回家休息。
王老师在家休产假，看到刘老师早餐后没吸烟就上班去了，又把香烟和打火机留在了家中，知道丈夫是准备戒烟了，心中当然高兴，为了坚定他戒烟的信心，便将香烟和打火机藏了起来。回到家中不见了留在书桌上的烟，一向温文尔雅的刘老师却暴躁起来，言不由衷地发了一通牢骚，王老师甚感委屈，甚至流了眼泪。刘老师也不理会她，吃了点东西，便早早地睡了，不过与往日不同，也睡不踏实，还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但觉头昏脑胀，勉强吃了点东西，习惯地想抽支烟，但烟被夫人藏了，心中很是不悦。
也不知是如何走到学校的，第一、第二节便是高二（1）班的语文课，课是上了，但本应做的作文点评也没能做，因为学生的作文还未看完。刘老师回到办公室，坐下来就觉得胸闷，站起来又觉得心慌，反正是坐立不安。刘老师强迫自己定下心来，要批阅学生的作文，但是注意力就是没法集中，拿笔的手也有些抖。高二（1）班的作文还是没法批阅下去。他想到襁褓中女儿可爱的小脸，又想到昨天对妻子的无名怒火，心中不安，于是想回家去对妻子说声“对不起”。
刘老师回到家中却又习惯性地找煙，当他想到烟被夫人藏了时又满心不悦，正要发作时又觉得不应该这样。不仅注意力不能集中，思维似乎都有点混乱了。
……
坚持到第三天，刘老师夹着教案踏进了高二（2）班的教室，猛一抬头却见郑老师在给学生们上数学课。
郑老师笑了笑：“刘老师找我吗？”
刘老师如梦初醒：“啊！走错了！走错了！”赶紧退了出来，却是惊出一身冷汗：怎会糊涂到了这种地步？
刘老师回到办公室，觉得这时脑子是清晰些了。他想：这样神魂颠倒地下去怎么能教书，看来这烟是不能戒了，我十多年抽烟抽下来，这烟已经不能跟我分离了。想到这里，便决定到学校外面附近的烟纸店买两包烟，随即便在校外猛吸了两支。两支烟吸下去，让刘老师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刘老师踏着轻快的步子回到了办公室，拿出高二（1）班的作文簿子来，不一会儿便批改完毕，满心喜悦：我脑子没坏。
刘老师的第一次戒烟，因为对尼古丁的依赖过深而“流产”。
三
又过了若干年，女儿也上中学了，刘老师教书依旧、吸烟依旧。不过身体不依旧了，咳嗽、咯痰成了常态，这年冬天还生了次肺炎。因此，戒烟之事又旧事重提了。王老师认为上次戒烟未能成功，还是刘老师毅力不够所致，所以这次她作了周到的安排：一是选择暑假期间戒烟，夫妻两人都放假，女儿放暑假去了外婆家，可以静心度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