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色风景
1.肯德基的小龙虾汉堡下架了，严田悲伤不已，说：“直到下架我都还没有去吃，我真不配当一个女人！”
我们震撼于她的标准，这时小强搔首弄姿地说：“而吃过了的我，是个真正的女人！”
……是时候跟精神病人划清界限了。
2.严田是个强壮的少女，骨架很大，赘肉也不少，她感到很困扰，但又管不住嘴，有时候我们开玩笑说她又胖了，她生气地一拍桌子： “胖又怎么样！吃你东西啦？ ！”
然后到了吃饭时间，她非常积极地从我们的碗里夹走荤菜，打脸打得啪啪响。
3.不过最近严田口腔长了很严重的溃疡，所以食欲稍微消退了一些，她告诉我们：“气死了，我很久没有因为上火而长溃疡了，每次都是吃东西吃得太急咬破嘴唇发展成溃疡。”
……每次听她这样说，都觉得这人的少女梦就是个笑话。
4.豆丫平静地说：口腔溃疡并不是由上火引起的，大多是因为吃硬物弄破口腔黏膜感染導致的。
小强：哎哎这样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犄角旮旯的知识？
豆丫：不懂就问啊。
小强：可是问多了容易被当成傻子呀。
豆丫：……
5.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家里来人，我喋喋不休，老妈训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后来有次舅舅来家里我就全程不说话，舅舅奇怪地问：你变成哑巴了？
……你看，做人多难。
6.溃疡让严田关注起口腔内的其他不完美，这天她突发奇想：“我想去整牙，让自己变得更美一点。”
我：“更字是多余的。”
严田就重说一遍：“我想去整牙，让自己变得美一点。”
小强：“那就不能只是整牙了，得是整容才行！”
严田：“你俩怎么这么讨厌啊！”
7.于是我们开始聊跟牙齿有关的话题。
我就去过一次牙科，那还是小时候因为拔牙不及时，新长出的牙齿被旧牙齿压迫，无法出头，仿佛旧社会的毒瘤打压新中国的崛起，最后只好去医院。
当时那医生掰开我的嘴说：是这颗吗，我看看。
然后轻描淡写地把我的旧牙扯出来了。
鬼哭狼嚎中，我从此对牙医阴影深重。
8.后来还有一次，也是拔牙不及时，新牙将旧牙顶成了一个非常难拔的“困局”。老妈表示只好再去看牙医了，我闻言想起了被牙医支配的恐怖，吓得疯狂摇晃那旧牙，愣是在出门前把它给弄下来了，然后满口喷血地去告诉老妈不用去医院了！
而老妈吓得差点儿被送进了医院。
9.再后来我就认识到一口好牙的重要性，妹妹换牙的时候我干叮万嘱：“不许用舌头抵住新牙，不然会把牙齿给弄歪了……”
妹妹：“是的，没有一口整齐的牙，对你咬牙切齿时就少了很多魄力。”
……不不，主要不是为了那个用途。
10.这里插播介绍一下我的妹妹。
基本上是一个十分毒舌的小姑娘。
比如有次我考砸了，万念俱灰，对能否考上像样的高中都产生动摇，顺便想到以后也上不了好大学，找不到好工作……啊，人生全完了！
我就自暴自弃地跟妹妹说：我完蛋了，我的人生已经掉到了谷底！
妹妹鼓励我：不要觉得这就是尽头了，还有地壳地幔地核在等你呢！
……你？ ？？
11.我把这事告诉死党们，他们惊讶地说你妹妹嘴巴好坏啊，这样不行啊。
我说：不过她基本只对我这样。
他们：哦那就没事了，不如说，这样的妹妹还挺可爱的呢。
……你们？？？
12.不过，即使妹妹是如此刻薄，我还是觉得她非常可爱！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老妈带妹妹去甜品店，妹妹趴在玻璃柜上，整个脸贴着玻璃，看得如痴如醉……片刻回头问：妈妈，你想不想吃蛋糕哇？
妈妈平静地说：不想。
妹妹急急地说：那……那你现在想一想好不好哇？
啊，真是比蛋糕都甜。
……所以是什么时候养成欺负哥哥的爱好了呢？
13.回到牙齿的话题。
小强说我以前想过一个拔牙办法，就是用线绑住牙齿，另一头系在门上，然后门一开，牙齿也就掉了。
我们：后来呢？
小强：后来门开了牙没掉！
我们：一颗病牙如此坚固？
小强：没有啦我绑到健康的牙齿上了。
……还真是幸好没掉！
14.严田说她也去看过牙医。
排她前面的一个小孩子从诊室出来后，泪汪汪地反复提醒她：疼！可疼可疼了……
她就转身跑了。
……可以，这个反应很棒。
15.话说，我们这儿有个奇怪的规矩：拔掉的旧牙要双手托着，抛到屋顶上，这样牙齿才会好好长出来，否则未来肯定会因为某个原因而缺牙少齿。
然而当我听到这个设定的时候，已经把牙齿乱丢过许多次，就慌张地问老妈这可怎么办？
老妈：哦，那就扯淡的啊，乱丢就乱丢呗。
……你就不能稍微维护一下小孩子的天真吗？ ！
16.小强说：说到这个啊！小时候我随地小便时，老妈也会让我先默念“土地公公对不起，请让开”，然后再尿，这个习惯我可保持了很久呢！
我们：……请不要再保持这种习惯了！
小强：嗯，现在已经不会念那些话了。
我们：……不，是请你不要再随地小便了！
然后豆丫颇为感慨地说：总觉得这个行为就像日本人吃饭前必然要双手合十说“我开动了”一样，有一种神圣的仪式感呢。
……不不，请不要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好吗！
小强又说：话说回来，我小时候经常很疑惑，怎么每次土地公公都刚好在我要尿尿的地方呢？他想干什么呀？
……这个话题还能不能结束了！你需要反省的仅仅是为什么那么没有公德心！
17.然后我们的话题一个急转弯，开始顺势聊起“还有些什么奇怪的规矩”。
“福州这里，大年初二不能走亲戚。”我说。
“是哦？为什么？”小强问。
“不知道。”我说。
“大概是因为大年初二时，剩莱都还算新鲜，可以自己吃。到了初三就实在吃不动了，正好拿来招待客人。”豆丫猜测。
……豆丫的每一句话都在拷问人性。
18.豆丫给我们的感觉总是又怪又酷，她也的确常有些特立独行的表现。
比如当我们谈起过年的话题时，她就说：“有一年春节，我独自待在家，很久很久也没人找，包括你们都没有一句留言，我就想，也许我就这么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吧，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就是这样吧……”
我们不由地歉疚起来，豆丫接着说：“那种感觉真的太爽了！”
……是喔？？？
“我能理解，一个人待着多好呀，我家有爹有妈还有妹，爷爷奶奶也都住得近，几乎没有私人空间。”我说。
严田和小强也有同感。
“哦，我爹妈离婚了，两个人都不太管我，所以我会比较自由吧。”豆丫说。
……诶？
19.“你爸妈为什么离婚？”小强问。
“感情不和呗……”
“那你跟谁？”我问。
“跟我妈啊……”
“你怎么都没告诉我们？”严田抗议。
“为什么要特地说啊……”
然后严田眼圈就红了，这让豆丫罕见地慌张起来，忙拍着她的肩安慰“没什么大不了啊” “都很久了我也习惯了” “不会真的死了都没人知道啦……”
我跟小强互相看看，心情都有些说不出的微妙。不知是因为窥见了好友不为人知的一面，还是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地方确实幼稚。
但有一点，我们倒是前所未有地达成了共识。
严田有些时候，还是少女得让人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