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文
摘要：意大利拥有较为完善的职业教育与培训制度。从层次上看，分为中等职业教育与高等职业教育；从形式上看，分为学校职业教育与职业继续教育。职业教育师资主要包括职业教育与培训教师、培训师与学徒导师或实习培训教员，服务于意大利各种层次、各种形式的职业教育与培训。三类师资在入职要求、教学职责、在职培训内容与形式等方面拥有各自的特点。借鉴意大利职业教育师资培养经验，我国应创新师资培养形式，完善并丰富师资培养内容。
关键词：意大利；职业教育；师资培养
中图分类号：G71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5727（2018）06-0087-05
职业教育师资是保证教育与培训质量、与行业企业需求相关程度的关键因素。为实现对市场变化做出灵活的反应、推进新课程的实施、提供高质量的学徒培训与其他形式的工作本位学习等目标，欧盟始终高度重视职业教育教师与培训人员的专业发展。2010年，布鲁日公报（Bruges communiqué）倡导各成员国为职业教育教师与培训师提供灵活的培训；2015年，里加结论（Riga conclusions）重新强调了这一问题，呼吁采取更加系统的方式、进行更加多样的合作，促进职业教育教师与培训师的专业发展。
意大利作为欧盟成员国之一，结合本国需要，积极践行欧盟有关促进职业教育教师与培训人员专业发展的相关政策。近年来，由意大利大区和自治省联合劳动与社会政策部，教育、大学与研究部，针对教育系统和劳动力市场进行了一次深刻的改革运动。国家与地方在相关问题上达成协议，其中包括终身学习、高等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指导与认证、新学徒制以及工作场所与学校本位交替的培训等战略性问题。协议在国家层面形成参照框架，并突出了中央与地方政府希望通过促进全系统共同行动，整合各类资源，为公众提供整合性服务的宗旨。教师所发挥的基础性作用直接影响改革的成功与否。为此，意大利开始加强对师资的培训与再培训，其中包括职业教育师资。
一、意大利职业教育体制
要了解意大利职业教育师资的培训体制，就要大致了解意大利职业教育与培训体系。在此基础上，把握意大利职业教育师资在整个职业教育与培训体系中的角色定位，分析探讨其培养模式的合理性。
（一）中等职业教育
意大利法律规定（第53/2003号），所有的学龄儿童在18岁之前至少要接受12年的教育与培训。其中涵盖高级中等教育前2年的至少10年的义务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直到满16岁。学生在14岁时完成初级中等教育之后，要参加一次国家考试。通过考试后会获得欧洲质量框架1级（EQF level 1）证书，并获得高级中等教育入学资格。此后，学生有权选择进入普通教育学校或职业教育學校进行学习。值得注意的是，无论学生选择普通教育还是职业教育，都必须在14岁之后，再接受至少2年的义务教育。这一举措是为了避免学生在离开学校时，不具备相应的文化知识或职业能力。
意大利高级中等教育阶段的职业教育途径主要有三个。一是技术与职业学校课程（Technical and Vocational school programmes），学制5年；二是由地方政府承办的职业教育与培训（Regional VET），学制3或4年；三是学徒制职业教育（Apprenriceship），学制3或4年。在技术学校课程中，学生可以获得开展技术或管理工作的相关知识、技能和能力。在职业学校课程中，学生主要学习具体的理论知识、进行必要的实践训练，毕业后成为合格的生产工人。地方政府承办的职业教育与培训以模块为单位进行教学，旨在发展学生基本的、横向的职业技能。这种模块化的教学使得学生在学分制的资格认证体制下，能够更加灵活地改变专业。地方职业教育同时强调了在职培训的重要作用，负责教师一名来自培训中心，一名来自企业，采取多样的教学方法，以满足学生的技能需求。意大利学徒制是指一种具有特定培训目的的工作合同，培训由课堂教学和实习两部分组成。其目的主要是为促使青年人快速进入劳动力市场。学徒被视为企业员工，享受各种劳动保障权利。
（二）高等职业教育
来自技术与职业学校课程与地方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学生在通过国家统一考试之后，便可获得进入高等技术教育与培训（IFTS）的资格。IFTS属于国际教育标准分类中的第4级（ISCED 4）。完成了技术与职业学校课程的学生还可以选择进入技术学院（ITS），属于ISCED第5级。ITFS的教学对象包括青年和成人学生，培训学时为800～1 000小时，包括理论学习、实践操作与企业实习三个学习项目。IFTS必须由学校系统、职业培训、大学和行业企业四方共同筹办，以达到整合各方资源的目的。进入ITS需要具有高中及以上学历，培训时间为1 800～2 000小时。ITS由属于技术或职业协会的高等教育机构、高等教育培训机构、相关企业、大学、地方当局五方筹办。IFTS与ITS都对企业实习及教师配备做出了详细规定——实习要占到整个学习过程的30%；来自企业的教师或者在所教授科目方面有实践经验的教师比例要占到教师总量的50%。
（三）职业继续教育
意大利职业继续教育主要分为两种类型。一类是终身教育与培训，帮助成人获得初级的、一般性的和职前的工作技能。这种类型的职业继续教育通常由以常设区域成人教育中心（CTPs）为代表的部门提供，由教育、大学与研究部管理。另一类职业继续教育是继续职业培训，涵盖初级培训之后的所有培训计划，主要针对成年就业者进行职业再培训与进修培训[1]。从总体上看，职业继续教育目标由劳动与社会政策部（MLPS）制定，地方和自治省以及社会伙伴共同参与职业继续教育管理。依据第236/93号法令，无论是就业人员还是失业人员，都可参与经MLPS认定的所有职业继续教育培训项目。其中包括由企业组织管理的培训计划，这些培训计划旨在满足因科学技术与组织结构革新对工人的职业技能与知识提出的新要求。除企业外，职业学校、职业培训中心、地方政府、大学、娱乐文化协会、非政府组织、图书馆、博物馆等众多组织也为公民提供职业继续教育机会。2012年的训练供应调查（OFP）结果显示，2011年有近一半的培训提供者提供了职业继续教育课程，共交付课程4万多门，参与培训人数达到67万人，累计培训时间九百多万小时[2]。经费方面，由于企业对培训的需求不断增加，因此除政府资金资助外，雇主和私营部门也会出资资助意大利职业继续教育。
二、意大利职业教育师资的角色
意大利职业教育师资类型主要有三种。一是职业教育与培训教师（VET teacher），二是职业教育与培训培训师（VET trainers），三是学徒导师或实习培训教员（Apprenticeship tutors or practical training instructors）。前两者是学校本位职业教育与培训的主要力量，后者则主要负责工作场所本位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教学。三者在工作地点、工作任务、招聘与雇佣方式以及专业要求方面都存在较大差异。总体来看，对教师专业资历的要求较其他两者要更为明确与严格。
（一）职业教育与培训教师
职业教育与培训教师由教育部（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聘用，属于国家公务人员，签订定期或不定期合同。想要成为职业教育与培训教师需通过国家认证考试。报考者要具有相关的学科背景，并要取得高等教育学位。职业教育与培训教师通常在公立职业学校、成人教育中心与高等技术教育与培训机构任教。主要通过面对面的课堂教学，培养学生在语言、数学、社会、历史和科学技术等方面的基本能力，教授学生在特定行业从业所需的高级技能，同时发展学生的关键能力，为学生终身学习奠定基础，被认为是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内容专家”（content experts）[3]。
2012年，意大利确定国家终身指导制度。学校采取多种指导措施，职业教育与培训教师参与其中。这些措施包括召回辍学学生并避免学生过早离开学习、恢复学习发展研讨会、为残疾人和外籍青年等提供教育培训课程。为将终身学习策略付诸实践，确保公民的职业技能能够被国家认可，意大利首次从制度层面对技能认证进行了描述。规定指出，职业教育培训教师与培训师需要逐步具备能够识别职业技能的能力，包括正式教育与非正式教育，并要对劳动力市场中的弱势群体重点关注。
（二）职业教育与培训培训师
职业教育与培训培训师一般从事由地方当局承办的公共培训中心、私立职业培训中心、高等技术教育与培训机构、企业等的教育与培训工作。培训师为私人雇员，不属于国家公务人员，签订定期、不定期或非典型合同。没有特定的法律规定其选拔和招聘规则，但想要进入公共培训中心则需要参加公开考试。成为培训师的条件也相对宽松，具有高中文凭或相关工作经验的人均有成为培训师的机会。培训师主要承担专业实践教学任务，在整个培训过程中引导和激励学生，加强培训与工作之间的联系，提高学员的工作技能。同时为学校与企业间的“交替式培训”提供专业支持，提供职业指导与咨询服务。并为企业中的个人和团体提供面对面及混合式的学习活动等。相较职业教育与培训教师的工作，培训师的工作范围更加广泛，教育与培训对象更加多样。培训师被认为是职业教育与培训的“过程专家”（process experts），会以不同的身份（培训师、学徒导师、教練等）伴随职业教育与培训全过程[4]。
（三）学徒导师或实习培训教员
近年来，意大利通过发展工作本位的职业教育与培训，为更多的青年人提供了发展自身技能的机会。培训内容与劳动力市场需求的有效衔接，也使得培训所得技能能够在第一时间满足劳动力市场的即时需要。意大利工作本位职业教育与培训途径有两种，一是“学徒制”，二是“交替式培训”。意大利所有有关学徒制的法律都规定，学徒在企业培训期间，工作现场必须配备有学徒导师，以便在整个培训过程中指导学徒。学徒导师对学徒培训负责。通常，学徒导师应是相应培训专业中的专家型的技术人员，具备等同或高于在学徒完成培训后所能达到的职业技能水平，且签订国家劳动合同，并具有至少3年的工作经验。学徒导师需要了解自身的任务与职能、帮助学徒正确认识其职业定位、促进学徒职业技能获得以及对整个培训过程和培训结果进行评价等。“交替式培训”类似于德国的“双元制”，涉及内部教师导师、外部培训师导师和协调内外部关系的项目协调员。内外部导师需要具备一定的工作经验，掌握一定的教学方法，保证培训目标的达成。
三、意大利职业教育师资培养模式
（一）职业教育教师准入制度
为确保职业教育教师的能力能够满足意大利职业教育发展的需要，意大利教育部对职业教育教师培养行为进行了详细的规定，建立了较为完善的职业教育教师培养制度。要想成为职业教育教师，严格的专业学习必不可少。首先，五年制的本科学历是进入职业教育教师行业的最低标准。在专业方面需要具体的教学科目，如数学、化学、外语等。除本专业之外，学习者还需要学习教育学、心理学、教学法、组织技能与社交技能知识、数学与自然科学知识等。根据欧盟的建议，意大利还将语言与数字信息技术作为教学的重要部分。其次，在完成本科学习之后，学习者需要参加实习培训（TFA）课程入学考试，合格后进入为期一年的实习期。实习在学校进行，配备实习指导教师，包括课堂学习、研讨活动与实际工作体验。在实习完成后，学习者还要参加一次考试，合格后可进入公立学校任教。
意大利职业教育与培训培训师的培养不受国家一级的管理，除公共培训中心需要举办考试之外，并没有国家规定的培训师等级或正式招聘程序。对于进入培训行业的资格要求，仅规定需要高中阶段的学位或文凭及相关行业的工作经验。虽然获得培训师资格并没有特别的要求，但是从现实情况来看，培训师中拥有大学学历人数的比例逐年上升，招聘过程中的入职要求正渐渐被人们所关注。据调查，培训师的总体教育水平较高，大约50%的培训师拥有本科学历，20.9%拥有硕士学位，其余的培训师拥有中等教育文凭或职业资格证书。文化程度较低的培训师年龄多较大。并且大部分培训师拥有学科背景，例如社会学、心理学、经济学等。但先前的工作经验被认为是更加重要的竞争资本。
（二）职业教育教师在职培训制度
意大利法律规定职业教育教师在职培训是教师必须依法履行的义务，属于国家集体劳动协议下的个人权利，培训不收取任何费用。培训由大学负责的精品课程（master course）与公立或私立职业培训中心提供的专业课程（specialisation courses）两部分组成。教育部还会定期组织更新教师培训课程，促进教师更多地参与到在职培训中，提升自身教育能力。值得注意的是，意大利十分注重发展教师的电子信息通信能力。国家电子校园计划（National Plan for e-schools）通过提高教师的信息通信技能创新教师的教学方法，通过增加协作与体验式学习，营造有效的学习环境。2008—2013年间，该计划培训教师近九万名。DIDATEC培训计划通过提供远程学习课程，帮助教师获取并使用电子信息工具，以提高教学能力。法律还规定每年给予每位教师500欧元的补助，用以购买书籍、数码工具、培训课程或文化活动。
意大利培训师的在职培训各地区差异较大，各地区和自治省拥有自己的培训师培训标准。培训主要由地方当局推动，由欧洲社会基金（ESF）或跨企业联合基金（Fondi paritetici interprofessionali）资助，由公立或私立培训机构、行业协会、大学、社会合作伙伴等提供。培训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加强培训师对创新技术的掌握，根据当地需求及时调整培训内容与教学方法，加强培训系统与劳动力市场之间的联系。对培训师的培训也十分注重电子信息通信能力，并有许多机构为培训师提供数字技能认证。
学徒导师是学徒制过程中的关键人物，因此也有必要对其进行在职培训。由于工作方法和操作方式的差异，对学徒导师的培训方式也各不相同。意大利皮埃蒙特区（Piedmont Region）作为学徒制的重要试点，其学徒导师的职责主要包括协调培训、促进和支持整个学习过程、评估学习成果等。为此学徒导师需要接受涵盖上述领域的培训课程。除此之外，培训内容还包括教学法、教育学及有关“交替式培训”过程与内容的课程。在培训完成后会对其进行考核，合格后授予证书，以证明其培训能力。
四、对我国职业教育师资培养的启示
（一）建立职业教育教师远程在职学习系统
意大利拥有灵活的职业教育教师在职培训形式，除了参加常见的培训课程之外，意大利还为教师提供远程学习课程。由MLPS管理的在线远程培训计划（FaDol），旨在发展并提高职业教育与培训培训师及其他培训中心工作人员的职业技能[5]。在该计划中，受训者通过自我指导与导师辅导相结合的方式提高自身职业技能，在提高自身能动性与积极性的同时，接受专业的学习指导，提高学习效率。此外，FaDol还提供其他的辅助服务，包括建立电子图书馆、举办专题论坛等，为远程学习提供源源不断的学习材料与交流平台。
反观我国职业教育教师在职培训，存在在职培训覆盖不全面的问题。职业学校对于教师在职培训的做法一般是根据教师资历高低安排培训机会，特别是针对一些高水平的培训活动，这样不免出现有些教师接受过多次内容相似的培训，而其他教师还没有获得过培训机会的现象。在职业学校中，还存在着为数不少的兼职教师，他们通常是来自生产一线的专业技术人员。这部分教师虽然拥有丰富的实践经验，但对教育学专业知识不甚了解，难以保证教学的效果与效率。而在对教师进行在职培训工作中，职业学校往往会忽略这部分教师，导致其教育教学能力难以提升。
因此，应理性借鉴意大利职业教育教师培训经验，建立远程在职学习系统。全面考虑专业课教师与文化课教师、理论课教师与实践课教师的需求，设置不同类型的教师所需要的课程内容，使教师能够结合当前在教学过程中存在的教育难题，有针对性地选择学习内容，进行自主学习；在线收集教师集中关注的教育问题，定期开展在线专家交流论坛，为教师提供科学的、专业的指导。通过远程学习系统，在增加接受培训的教师数量的同时，为教师自主选择个性化的学习内容提供条件，从而提高培训质量与效率，切实提高职业教育教师在职培训水平。
（二）完善并丰富职业教育教师培养内容
意大利针对不同类型的职业教育教师设置了不同的培养内容，注重弥补各类教师在教学上的欠缺，同时依据教育对教师所提出的新要求完善丰富培训内容，强调发展理论课教师的实践能力与实践课教师的教学能力，并提倡发展教师的电子信息通信能力与评价学习成果能力等。
完善职业教育教师培养内容应以科学的专业标准为前提。科学是指专业标准能反映职业教育教师的本质属性，体现出职业教育教师的职业技术专业性和教育专业性[6]。在职业技术专业性方面，由于职业教育知识涉及整个教育世界、包括整个工作过程，因此教师培训内容应以工作过程为载体，以工作经验、工作技能为重点，并学习实际工作中的相关理论知识与工作规范、要求等。在教育专业性方面，职业教育教师要引导学生进行更加有效的学习，帮助学生掌握职业教育知识，因此教师需要具备相应的教育科学知识与教育实践知识。总之，在职业教育教师培养内容的选择上，应以专业标准为出发点和落脚点，在发挥各类教师优势的同时弥补其不足，引导职业教育教师队伍向“双师型”方向转变。另外，要依据教育教学及科学技术的发展对教师提出的新要求，及时丰富职业教育教师培养内容，培养教师的创新能力、自主学习能力、技能鉴定能力、调解协调能力、人际沟通能力等，促使职业教育师资队伍长期健康发展。
参考文献：
[1][5]European Centre for the Development of Vocational Training.（2003）.The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system in Italy[EB/OL].[2017-01-03].http：//www.cedefop.europa.eu/en/publications-and-resources/publications/5139.
[2]Publications Office of the European Union.（2014）.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in Italy[EB/OL].[2017-03-04].http：//www.cedefop.europa.eu/files/4132_en.pdf.
[3][4]Carlini D，Infante V.（2016）.Supporting teachers and trainers for successful reforms and quality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mapping their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in the EU-Italy.Cedefop ReferNet thematic perspectives series[EB/OL].[2017-04-07].http：//libserver.cedefop.europa.eu/vetelib/2016/ReferNet_IT_TT.pdf.
[6]徐涵.從制度层面看我国职业教育教师的专业化发展[J].教育与职业，2007（21）：10-12.
（责任编辑：王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