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国内外学者对来华传教士的研究主要集中在19世纪，但对像马守真这样活跃在20世纪上半叶的传教士却鲜有研究。马守真于20世纪30年代编写的《汉英词典》虽然影响深远，但学界对它的研究相对较少。文章以这部词典的文本为基础，从辞书学角度出发论述和分析它在收词、择例、翻译等方面的特点和不足，同时也对其承前启后的作用做了剖析。
关键词 马守真 汉英词典 词典史 传教士
我国汉英词典的编纂传统始于英国伦敦会传教士马礼逊（Robert Morrison）编著的《华英字典》，这一传统从1815年开始一直延续到了20世纪30年代。最后一位编写较具影响力的汉英词典的来华传教士是内地会的马守真（Robert Henry Mathews）。这位于1906年来华的澳大利亚人[1]在1931年编纂出版了《汉英词典》（The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然而在现有的汉英词典史研究中，他却鲜为人知。虽然徐式谷（2002）和雍和明（2006）都曾提及此人及其词典，但他们并未对该词典展开较为深入的论述和分析。本文將首先介绍马守真的生平，然后将从收词、择例、翻译、参见系统、标签的设置等方面论述这部由其编写的《汉英词典》，同时也将分析该词典存在的不足之处和影响力。
一、 马守真的生平
马守真，1877年7月生于澳大利亚墨尔本，其父威廉·马修斯（William Mathews）是英国人，其母玛丽·惠特劳（Mary Whitlaw）则是澳大利亚人。马守真早年曾在墨尔本工人学院（即墨尔本皇家理工大学的前身）学习平板印刷术。作为非常虔诚的公理会教友，他后来对基督教的传教活动产生了兴趣。1906年8月，马守真加入了由英国人戴德生牧师（James Hudson Taylor）创办的中国内地会（China Inland Mission，简称CIM），并于当年10月初启程前往中国。马守真抵华后先在上海总部待了一段时间，之后被派往河南和安徽传教。安徽的传教经历点燃了马守真学习汉语的热情。到了20世纪20年代，马守真曾到河南、四川等地组织《圣经》学习班。1926年，他回到澳大利亚休假。由于当时中国政局恶化，马守真只好在那里待至1928年初。回到上海后，马守真开始着手修订鲍康宁（F. W. Baller）的《汉英分解字典》（An Analytical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2]）。1931年，中国内地会出版了一部全新的汉英词典。同年日军把中国内地会的上海总部征用成其司令部，之后两年马守真一直处于日军的拘押之中。1945年，马守真回到澳大利亚，结束了长达30多年的传教生涯。1962年，马守真被墨尔本大学授予荣誉博士学位。1970年2月，马守真在墨尔本去世。
马守真在1938年出版了《国语初阶》（Kuoyü Primer： Progressive Studies in the Chinese National Language），该书是根据鲍康宁教材的编排原则编写而成的。鲍康宁所著的《英华合璧》（The Mandarin Primer）最初出版于1887年年底。根据鲍康宁（1894）在该书序言中的介绍，这部专门为中国内地会青年传教士准备的教材“包含了简单的课文和练习，所涉及的话题是每位年轻的传教士在工作或日常生活中需要知道的内容，另附与学习、旅行、租房、礼仪、治家相关的词汇表”。鲍氏教材自出版后陆续推出了10多个修订版本，如1891年的第2版、1894年的第3版、1911年的第8版、1921年的第12版、1926年的第14版等。但到了20世纪30年代，这部教材就已难觅其踪。据马守真在序言中的介绍，除了一小部分阅读材料选自鲍氏作品外，其他均为全新内容。
二、 马守真的《汉英词典》
马守真所编写的《汉英词典》（以下称“马氏词典”）总共1232页，其中正文部分1164页，收录汉字7773个，词组和短语10.4万个。前页部分除3页序言之外，还包括声母韵母表（A Table of Initials and Finals）、汉字介绍[3]（Chinese Characters）及略语表和参见体系;后页所附附录数量繁多，包括历代纪年表、天干地支、二十八宿、节气表、部首表、部首索引、勘误[4]等。同年，马守真还单独出版了这部词典的英文索引。这个多达184页的索引收录了3万多个英语单词、词组、搭配等，为读者查询提供了较大的便利。马守真之所以能走上编写词典的道路，是因为中国内地会原打算请他修订鲍康宁的《汉英分解字典》。这一点马守真（1931）在其词典的序言中做了说明：“鲍康宁的《汉英分解字典》，最初出版于1900年，现已绝版。该词典曾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许多汉语学习者从中受益匪浅。但是中国日新月异的变化、现代发明的大量涌现及科学知识的传播，带来了许许多多的新观念，从而也相应出现了大量的新用语。原来的词典因此已显过时，若只是对其做出修订似乎不能解决问题。因此，本人没有对旧书做出修订，而是另起炉灶，重新编写了一部词典。编写过程中始终贯彻原书的宗旨，即以便携的方式、便宜的价格提供一部能满足普通学习者需求的词典。”
与鲍氏词典相比，马氏词典最为明显的一大创新之处在于将多义字的不同义项逐一列出，并把相应的复合词或例证设置在相应的义项下。例如，在“真”字条下，马守真设置的主义项为true，real，unfeigned，genuine. Thoroughly，并将“真实”“真心”“真情”“真理”“真空”等词语逐一列条，之后他又列出3个义项，即： used by Buddhists and Taoists somewhat as orthodox Confucianists use 诚（如“真人”）;substantial appointment to office，as opposed to a temporary post（如“即真”）及a portrait（如“失真”和“逼真”）。在收词方面，马氏词典显然要远远胜过其蓝本词典，其中的原因有二： 一是新增词汇;二是对含词目的复合词的罗列。例如，鲍氏词典在“秃”字条下只收录了“秃疮”“秃子”“秃头”和“秃尾驴”，而马氏词典总共收录了11个复合条目，如“秃友”“秃山”“秃翁”“秃鹫”“光秃”等。又如，鲍氏词典在“案”字后面只收录了8个复合词条，而在马氏词典中复合条目的数量有41个，包括诸如“拍案”“书案”“命案”“惨案”“翻案”等原本放置在各自首词下的条目。另一个不同之处在于马守真在复字条目中每隔五个标注一个数字。例如，“信”字条下一共有64个合成词或例证，像“信仰之遗传traditional beliefs”“信女female Buddhist disciple”“信德faith; sincerity”“信教自由religious toleration”“信用credit”等词条的左上角分别被标上了5、10、15、20、25等数字。除此之外，这两部词典存在的另一个差别在于排列和注音系统的不同。马氏词典采用了与商务印书馆《国语正音字典》[5]一致的汉字排序顺序，注音体系则采用了略加修改的威妥玛拼法。例如，在鲍氏词典中，“汝”“乳”“如”等字是用ru标注，但在马氏词典中取而代之的是ju。
（一） 收词
马氏词典在收词方面呈现出几大特点，分别涉及新词语、学科术语、方言词汇、外来词语及专有名词的收录。
首先，马守真收录了当时汉语中的不少新词汇，如性（欲）教育（sex education）、产业革命主义（syndicalism）、自动贩卖机（automatic machines for selling goods）、海上飞机（sea-plane）、地产公司（real-estate agency）、招集公司（to float a public company）、妇女参政权（female suffrage）、特殊教育（special education， as for the blind， etc.）、中流社会（the middle classes）、姐妹花（prostitutes who occupy the same house）、新思潮（new trends of thought）、停止过付命令（a stop-order）、新文化运动（movement towards modern culture）、研究院（research institute; graduate school）、有声电影（talking movie）、新村（a modern village）、水中炸弹（a depth-charge）等。
其次，马氏词典收录了不少学科术语，这些术语涉及化学、物理、数学、医学、生物、天文、光学、金融、法律、政治、军事、哲学、语法、宗教等学科。马守真（1931）在序言中这么写道：“本词典只收录那些最为常见的科技术语。所收词条并非全面，收录目的只是为了能体现汉字组合表达概念的方式。”对于这些词条，马守真采用两种方式进行收录： 一是用学科标签标注的方式，即在词条英译的后面标注学科名，如“日差diurnal variation （astron.）”“方程equations （math.）”“附点音符dotted notes （music）”“正觉perfect intelligence （Budd.）”“平极polarization （electric.）”“占有possession （legal）”“真像 the real image （optics）”“周期律periodic law （chem.）”“主句principal clause （grammar）”“实用主义pragmatism （phil.）” “趋异variation （biol.）”“绝对值absolute magnitude （algeb.）”等;二是与其他词语一样不给术语加注标签，这一做法涉及词典中的绝大多数术语，例如“阿尼林 aniline”“安全瓣safety valve”“安眠药anodynes; hypnotics”“暗码code”“暗轮汽船screw steamer”“债权担保 security for debt”“产后风puerperal eclampsia”“加速度rate of acceleration”“零售价目retail prices”“渐进主义liberalism”“经纬仪a theodolite”“地心引力gravity”“句票warrant to arrest criminals”等。
马氏词典同时也收录了来自各地的方言词汇。马守真在释文后面标注指代方言的“dial”或注明它们所属的方言区域，如“晓不得cannot understand; do not know （S. dial.）”“娃子 or 小娃 or 娃娃a child （central dial.）”“投子dice （S. dial.）”“咱的why？ hows that （dial.）”“讨新妇to seek a wife for ones son. （Wu-dial.）”“事情黄了the business has miscarried （dial.）”“书子a letter （dial.）”“猪头三fool; victim of a trick （Shanghai）”“重好still better （Cantonese）”等。
马守真在其词典中还收录了来自日语的外来词，并用语用标签“Jap.”（即“源于日语”）加以标注，这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出当时汉语开始从日语中借用词语的现象。此类外来词语包括“竞卖auction sale”“相续权right of inheritance”“相手opposite party; connected with”“居留地foreign settlements”“引渡罪犯to hand over a prisoner”“猩红热scarlet fever”“土曜日Saturday”“取缔to supervise or control; to repress”等。
最后，马氏词典收录了大量的专有名词，其中既有国名、地名、人名等传统条目，同时又涵盖组织名、著作名等以往词典较少收录的名称。第一类条目包括“暹罗国Siam， in imitation of the native word”“阿斗son of Liu Pei; used for a stupid”“富士山Fujiyama”“捷克斯洛佛克Czech-Slovakia”“突厥斯坦Turkestan”“鲁班Lu Pan， a man of the above State， now deified as the god of carpenters， etc.”等;第二类专名包括“信义会Norwegian Lutheran Mission”“百家姓the book of 438 surnames， compiled early in the Sung dynasty”“聊斋a famous collection of weird stories by 蒲松龄”“广学会Christian Literature Society”“申报the Shanghai Newspaper —— the first Chinese newspaper to be published in Shanghai”“第五縱队the Fifth Column”“赈灾会Famine Relief Committee”“大学university; the Great Learning——one of the Four Books”等。
（二） 择例
据马守真在序言中的介绍，鲍氏词典所收的复合词和例证只有4万条，而马氏词典中则多达10.4万条，它们绝大部分选自经典典籍、报章杂志、广告作品、法律文件等。引述经典名句的选例传统始于马礼逊的《华英字典》，后来的传教士对此做法都有所参考借鉴，只不过引用的频率日趋减少。在马氏词典中，马守真还是选用了一些摘自经典典籍的例证，如《论语》中的“故旧不遗则民不偷when old friends are not neglected by them， the people are preserved from meanness”和“恭近于礼远耻辱也if respect is shown according to what is proper， one will keep shame and disgrace far from him”、《诗经》中的“尔牛来思，其耳湿湿your cattle come， flapping their ears”、《孟子》中的“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benevolence， righteousness， propriety and knowledge are not infused into us from without”和“亡亲戚君臣上下to disown parents and relatives， and the relations of sovereign and minister， superiors and inferiors”、《礼记》中的“裘之裼也见美也the sleeves were turned back to display the beauty of the fur beneath”和“父命呼唯而不诺to respond without hesitation to the commands of a father”、《中庸》中的“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what you do not wish done to yourself， do not do unto others”等。
有时马守真用词目缩进的方式来引出例证。例如，在“政体system of government”条后面依此设置了“君主政体monarchy”“民主政体democracy”“专制 or 独裁政体autocracy”“共和政体republic form of govt”“立宪政体constitutional government”等例证。其他的例证五花八门，旨在体现复字条目的用法，如“撮合to unite; to bring about a reconciliation; to collect; to bring together”后面的“从中撮合to come to an arrangement”，“字系classification of written styles; alphabets， etc.”后面的“汉字系Chinese written characters”和“罗马字系Roman letters”，“元气primeval influences —— the protoplasm of Chinese theories of evolution; a mans constitution”后面的“大伤元气greatly injured his constitution”和“精神元气ones vitality and constitution”，“月子the month following a womans confinement; a bulls eye”后面的“坐月子the time of a womans confinement”和“小月子a miscarriage”，等等。
（三） 翻译
对于文化局限词的翻译，马守真沿袭了之前传教士汉英词典中的通用做法，即先字面直译后意译。例如，在“伏案”条下，马守真先提供了字面直译“to bow at the table”，然后又提供了意译——to study and write。又如，在翻译“绿头巾”时，马守真先将其直译为green-turbaned，然后用英语中表示“乌龟”意思的cuckold来与之对应。这一方式尤其适用于汉语中的四字成语[6]，如“柴米油盐firewood， rice， oil， and salt——necessities of life”“朝生暮死we are born in the morning and pass away at night —— the brevity of life”“借刀杀人to borrow a knife to slay another——to involve another in the crime”“囫囵吞枣swallowed a date whole——to do a thing without thought; to read without doing any thinking for oneself”“海底捞针to fish up a needle from the bottom of the sea——impossible task”“汗马功劳sweating-horse merit——achievements in war”“寻花问柳to seek flowers and amuse oneself with the willows——to frequent the company of harlots”等。
馬守真在翻译一些字头时会套用used to represent foreign sounds或used in transliterating的释文格式来解释它们的用法，从而单独罗列了许多当时正在使用的音译词，如“安”字条下的“安培amperes”“安士ounce”“安琪儿angel”和“安立甘Anglican”，“佛”字条下的“佛郎francs”“佛郎机the Franks”和“佛兰绒flannel”，“海”字条下的“海克脱克兰姆hectogramme”“海克脱立脱儿hectolitre”“海克脱米突hectometre”和“海洛因heroin”，“马”字条下的“马来逊竞走marathon race”“马克a mark——German coinage”“马司电Morse code”和“马达motor”，“生”字条下的“生丁centime”“生的克兰姆centigramme”“生的立脱尔centilitre”“生的米突centimetre”“生脱cent”和“生脱尔cental”等。零星分布在各个词条中的音译词也很多，它们包括爱克司光（X-rays）、富呵浪（furlong）、玛那（manna）、罗布（rouble）、德律风（telephone）、卢布（rouble）、德谟克拉西（democracy）、推罗（tyre）、维他命（vitamin）、水门汀（cement）、因制（inch）等。
在一些词条中，马守真沿用了翟理斯的译法或与其译法做了一番比较，如“履帝武敏歆she trod in the great footprint and conceived. （footprint of God. Giles）”“天倪the Infinite. ‘Obliterating unity——God （Giles）”“黠忧斯ancient name for the Kirghiz： ——lit. ‘red-yellow faces， in allusion to their red hair， white complexion and green eyes. Giles”“无意于人世the world has no charms——Giles”“万乘之公相‘the many charioted territory of a duke Giles”等。
（四） 参见系统
马氏词典中建立了较为完整的词条参见系统，这具体体现为相关词条和同义词条的参见。前者的参见主要通过在英文释文中提供相关汉字来实现，如“枣子dates——given to a bride because identical in sound with早子”“張天师 Taoist pope who lives at 上清 in Kiangsi”“增生extra candidate admitted to the degree of 秀才 under the old system”“粽子 or三角棕 three-corned dumplings made as above; these are more especially eaten at the festival on the fifth of the fifth lunar month， usually known as the Dragon-Boat Festival or端阳节”“总长a cabinet minister; chief of a department; now called 部长”“海岔straits， wider than 峡 See below. ——27”“微生物microbes， for which 细菌 is also used”等。后者的参见则呈现出多种形式。首先，马守真在一些词条的释文前或释文末尾处用“=”符号引出同义词条或其相应的数字，如“香桃a lemon. =柠檬”“套气 =客气formality; conventionality”“特错大错 =大错特错 gross mistakes; glaring errors”“微点a molecule =分子”“豆乳 =豆浆juice from beans”“信片a postcard. =4534.2”“座子a base; a plinth; a stand for a vase， etc. =座儿”“子音consonants =辅音[7]”“原质elements. =87 above”“微气the ether =以太”等。其次，一些词条后面用符号A.c.（为also called之略，即“亦作”）、A.w.（为also written之略，即“亦写作”）、variant of（即“……的异体词”）等引导，如“书狂biblio-mania. A.c.书淫”“书铺a book-shop. A.c.书店”“接尾词a suffix A.c.词尾”“咸菜pickled cabbage. A.c. 小菜（儿）”“谐老to grow old together — of a married couple. A.w.偕老”“怒气冲天his anger mounted to the skies， variant of 气冲斗牛”“鼧鼥the mammot found in Manchuria and Mongolia; also called土拨鼠”等。最后，马守真用传统的See below和See above的参见格式来引出一些同义参见条目，如“云母mica. See below——39. 44”“云珠a name for mica. See above——27”“云英a name for mica. See above——27”等。
（五） 标签
马守真在许多词条的译名后面用括号标注学科或用法标签。马氏词典中的标签均用斜体表示，它们大致可分为四类： 第一类涉及常用的许多学科，如legal（法律）、math.（数学）、music（音乐）、grammar（语法）、 geol.（地质学）、arith.（算术）、chem.（化学）、logic（逻辑学）、electric（电气）、Budd.（佛学）、physics（物理学）、photo.（摄影）、physiog.（生理学）、bot.（植物学）、commercial（商业）、geometry（几何）、Taoist（道教）、med.（医学）、biol.（生物学）、phonetics（语音学）等;第二类涉及诸如古旧、废弃、罕用等用法标签，如“殿试examination for the admission of 进士 into the Hanlin Academy （obs.）”“电视机visagraph——an instrument for teaching the blind （rare）”“都司 or 都府a captain in the Chinese army; a commander in the navy （obs.）”“度支部Board of Revenue and Finance （old）”等;第三类涉及语域标注，如上文提及的方言标注（dial.）或具体的使用区域;第四类为对比标注，即将翟理斯、理雅各（James Legge）等人名置于词条末尾用以比较译名的差别。
三、 修订版
1943年，哈佛大学出版社出版了马氏词典的美国版，并将其称作Mathews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通常译作《麦氏汉英辞典》）。在修订版的序言中，修订者说明了修订该词典的缘由：“由于远东地区不再有新书出版，我国对汉语词典的需求与日俱增。为了满足美国学生的迫切需要，哈佛燕京学社决定修订和重印两部实用的词典，即芳泰瑞[8]的《袖珍字典》和马守真的《汉英辞典》。”（Mathews1943）王岷源和赵元任都参与了这部词典的修订出版工作。修订工作不仅涉及修改硬伤、改进注音和释义等内容，而且也包括新词条的增收，修订内容总共涉及1.5万条。（徐式谷2002）[9]修订版的正文部分与原版词典一样，共1164页。较为明显的不同在于修订版增设了“美国版前言”（Foreword to the American Edition）和“字头表”（List of Syllabic Headings），同时用“注音介绍”（Introduction to Pronunciation）代替了原先的“声母韵母表”。但从词典微观结构来看，修订版并未做出多少实质的修订。
此次修订无疑提高了马氏词典的质量，增强了词典的实用性，扩大了词典的影响，延续了词典的生命。到了20世纪60年代，哈佛大学出版仍在重印这部词典。1972年，美国威斯康星大学周策纵教授出版了该词典的索引。同年，瑞典汉学家安德森（Olov Bertil Andersson）出版了一部210页的增补本。1978年，美国汉学家薛爱华（Edward H. Schafer）出版了77页的增补本（Combined Supplements to Mathews）。这些作品的出版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马氏词典的学术地位和影响力。
附 注
[1]《近代来华外国人名辞典》将其国籍写成“美国人”，显然有悖史实。
[2]该词典出版于1900年，共收字6000个。
[3]这部分内容摘自鲍康宁的《英华合璧》。
[4]这一部分有5页，被马守真称作“忙中有错”。此外，马守真在次年出版的英文索引后也设置了两页勘误（Additional Errata）。
[5]1926年出版，由赵元任正音。
[6]马守真偶尔也会采用相反的翻译方法（即先意译后直译）来解释一些词条的词义，如“豆腐官underlings——bean-curd officials”。
[7]1928年出版的《综合英汉大辞典》将consonant译作“子音，仆音，发声”。
[8]即C H. Fenn，1926年出版了The Five Thousand Dictionary（《范氏汉英袖珍辞典》）。
[9]徐式谷（2002）提到“马修斯词典后来由赵元任作了全面修订，除增收1300多個汉语单字和1.5万个多字词目而外……”，但这显然与史实不符，因为修订后的词典收字数与初版并未增减，仍旧是7773个。
参考文献
1. 高永伟.晚清期间英汉汉英词典史论.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
2. 马修斯.麦氏汉英辞典.台北： 文化图书公司，1985.
3. 徐式谷.历史上的汉英词典（下）.辞书研究，2002（2）： 115-124.
4. 雍和明等.中国辞典史论，北京： 中华书局，2006.
5. 曾东京.中国百年汉英语文辞书纵横论.上海科技翻译，1999（2）： 4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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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Aylmer C. The Memoirs of H. A. Giles. East Asian History， 1997（13-14）： 1-90.
8. Baller F W. An Analytical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Shanghai： American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 1900.
9. Baller F W. The Mandarin Primer （3rd ed. Enlarged）. Shanghai： China Inland Mission and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 1894.
10. Giles H A. A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2nd ed. Revised and Enlarged）. Shanghai， Hongkong， Singapore， Yokohama： Kelly and Walsh， 1912.
11. Mathews R H. A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Shanghai： China Inland Mission and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 1931.
12. Mathews R H.Mathews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43： v.
13. Mathews R H. Mathews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47.
14. Norman J. Chinese.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8： 173.
（复旦大学外文学院 上海 200433）
（责任编辑 马 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