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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妇诗的当代承接

怨妇诗的当代承接

牛殿庆

摘 要:愁怨是诗人抒发情感和读者阅读欣赏的最佳契合点,愁怨作为一种情绪,无论是大张旗鼓地宣泄还是暗自神伤地落泪,这种情绪多呈现于妇人身上。荣荣诗集《时间之伤》,可以说是一个怨气桶,汇集了更年期女人的心态种种。无限重复的人生是对女性生存现状的最大挑战,超越于古代闺怨诗的思想锐度在于诗人从社会批判的立场出发,妇女古已有之的抱怨情绪陡然拥有批判、自省,以及质疑的现代特质。

关键词:怨妇诗 当代承接 荣荣 《时间之伤》 情绪

关于“怨”,《诗品·序》里有论述:“嘉会寄诗以亲,离群托诗以怨。”说的就是离群而怨,孤守而怨。钟嵘在一连串例证后,得出的结论是说给诗人的“非陈诗何以展其义?非长歌何以骋其情?”以及信手拿出孔子的“诗可以群,可以怨”的引证。辛弃疾更是用词承认了这一点:“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诗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上阕是没愁找愁,下阕是有愁了又不知道如何去说。看来愁怨是诗人抒发情感和读者阅读欣赏的最佳契合点,“怨”不仅暗合了诗歌情绪渲染的需要,也是写诗的绝佳状态。

愁怨作为一种情绪,无论是大张旗鼓地宣泄还是暗自伤神地落泪,这种情绪多呈现于妇人身上,而最为集中之地大概非宫廷莫属。古代宫怨诗的产生有漫长的历史,可以说遍布先秦至明清。有史可查最早的宫怨诗出自汉代班固的祖姑班婕妤之《怨歌行》。帝王之家几千个美女服侍同一个丈夫,竟也有“三千宠爱于一身”的不公平,能不怨吗?这怨的来由便是争宠。“雨露由来一点恩,争能遍布及千门?三千宫女燕脂面,几个春来无泪痕?”(唐·白居易《后宫词》)皇帝一人独享“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三千佳丽”,而真正有幸承恩侍寝的宫女又有几人?绝大多数只能空老深宫青春未识面。于是,便有了众多怨情纷飞、青泪暗弹的宫怨诗。本来宫廷就是个新闻信息热点中心,“却恨含情掩秋扇,空悬明月待君王”。因为女性生物性的生活寂寞产生怨恨情绪,更何况,宫女争宠历来是宫廷新闻的焦点,诗人写这样的诗句也就不奇怪了。

宫廷如此,那么民间妇人之怨会不会少些呢?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结构模式,丈夫或远征或商旅在外或求学在外,女子深处闺中自然愁怨不断。因为女人独守空房而怨的诗在先秦的典籍里不难查到,诗人到民间采写那些怨妇们的诗就叫思妇诗、怨妇诗,还有弃妇诗,在《诗经》里就有很多这样的诗。“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秩秩德音。”(《诗经·秦风·小戎》)这是思妇在想象中怀念征夫的诗,既有对征夫在外情景的设想,又有自己对征夫的思念而生的怨。“怨”大多是因为两地分居或者是婚姻生活不如意导致的。《诗经·卫风·氓》写的是一个弃妇哭诉的怨,“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就属于后者,是从自身被遗弃的遭遇中流出的血泪表白。汉乐府里的《上山采蘼芜》也属弃妇诗。而司马相如的《长门赋》有“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娱”两句,还有杜甫《佳人》却是别一番景象。《佳人》写一个“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被弃自立的美人,“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以山中清泉喻其清高品质;“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侍婢卖珠维持生计足见其贫,以牵萝补屋足见其隐居之志。这首诗以“安史之乱”为背景,写弃妇的遭际,以山中隐居揭示她的高尚情操,因其格调之高而成为弃妇诗的名篇。

怨妇诗始于先秦兴盛在唐,尤其擅长描写女性的心理变化,从古至今承传了一种缠绵凄美的哀怨,忧伤质感。琵琶女如泣如诉地抱怨“商人重利轻别离”,宫女哀叹“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其缠绵凄美历久不衰。这凄美忧伤逃不出“女为悦己者容”的文化心理投影。《诗经·卫风·伯兮》中有“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到了唐代雍裕之的诗里有“自君之出矣,宝镜为谁明?”这种“怨”到了王昌龄那里就有了另一番“春日凝妆上翠楼”的娇憨景象,少妇可以浓妆登楼远眺,“忽见陌头杨柳色”,一瞬间那“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的幽怨涌上心头,真是“悔教夫婿觅封侯”。

2014年6月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荣荣诗集《时间之伤》,可以说是一个怨气桶,汇集了更年期女人的心态种种;这是一个怨妇门,就是女诗人泄气和替女人泄气的门户。她的《与干小妖说》写一个典型的更年期女人“腹藏三千话语”,可以说这是一肚子的抱怨,可是快乐来了,却“为何说不出到来的快乐”?想说又怕说破了,然后就是绕来绕去:“磕巴的话却还在绕圈/绕了西门 绕了南门/绕过几度飞花 又绕回苦熬的日子”,女人就是这样纠结,女人痛在纠结,痛在左右摇摆不定,所以女人就这样容易抱怨。

然而,细细读来,凄怨哀婉的闺怨诗又暗含了女性对爱情的忠贞和坚守。当代怨妇诗的“怨”对此主题是有所承接的。荣荣的诗《他光滑的身体》里,“他光滑的身体卡在时间的缝隙里”,这是写两地分居或许是写“他”常年在外忙生意……总之是时间之棒打鸳鸯,因为有情人不能相聚而生怨。“时间的缝隙”是空闲或者抽空相聚的日子,是“重逢之花”,怎么好好的相聚,就被“卡”住了呢?“如果内心仍有爱 它就是鲜活的”,如果把包容放大一点,放大到超过抱怨,让爱的感情超过牢骚和抱怨,那么“他光滑的身体”就会在“她”的时间里生动而美丽。如舒婷的《小窗之歌》:“放下你的信笺/走到打开的窗前/我把灯掌得高高/让远方的你把我看见。”这是两地书,是两地分居给爱情造成的伤痛。这也是一个时代伤痛并美丽的爱情,是女人对男人的爱情誓言的另一种注解,但更多的是另外的景象,是革命化的两地分居的夫妻生活,不但没有抱怨,而且家庭结构还比較稳定而和谐,还能共同“谱写斗争与欢乐的诗篇”。如马莉的《有一个词不能说出》:“不能说出不是刀锋太过尖利/才使心灵面对月光遏制不住地哭泣/不能说出是昨天湖泊把一场旷世之恋/沉入湖底,这古老的谜团不能说出”。爱得死去活来不说,还打死也不说,这是传统婚姻中的海枯石烂心的爱情誓言,这种抱怨似乎就有点矫情了。还有用“弱水”对爱情表决心的:“她不说话 不掏心窝子/眼里弱水三千 曾被谁动了一瓢?”(荣荣《宽窄巷子》)女人是水做的,柔弱如水,碰不得的女人,一碰水就流出来了。“有一次,我爱上一个人/所有的礼物/都在弱水中呼吸,困难成为/至高无上的荣誉”(窦凤晓《弱水》)。上善若水,在爱的面前,女人是至高无上的。看来今天的女性诗人的闺怨,比起古人来还真是毫不逊色。endprint

宫怨也好闺怨也罢,有人把宫怨归于闺怨,不过都是怨妇之怨。起因女性独守空房,因愁生怨因怨生恨,叫“愁怨”和“怨恨”。这愁绪竟如月光般“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穿越千年,延续到当下,荣荣的诗《妇人之仁》就刻画了女性对庸常生活的厌倦。诗人以怨妇的视角审视传统女性的家庭生存状态,“杀鸡取卵炖汤/掸灰抹尘 对付野蛮的蟑螂”,还有“描金绣银”“递茶端水”,几个日常动作勾勒出传统的家庭主妇形象,其深度是诗人借怨妇的身份,对传统观念中的家庭主妇形象的质疑和颠覆。“回家 回家 回家/一次次将生米煮成熟饭”,这是毫无生气毫无新意毫无创造力的中国传统女性的人生,无限重复的人生可以说是诗人对女性生存现状的最大质疑,但是质疑也是抱怨。当认识到回家就是一种温暖的时候,抱怨就会消失了。超越于古代闺怨诗的思想锐度在于,诗人从社会批判的立场出发,告诫这种女性“安逸是一只眼前飞舞的蝶/没有颜色的女人总被温情遮蔽”,妇女古已有之的抱怨情绪陡然拥有批判、自省,以及质疑的现代特质,现代女性的独立平等的形象就在女诗人的诗中清晰起来了。王小妮的《爱情》写在寒冷的冬天里为夫君赶织毛衣:“我织也织不成的/白又厚的毛衣/奇迹般地赶出来”,这不是“非长歌何以骋其情?”这是晒幸福还是一本正经地抱怨?“我拖着你的手/插进每一个/有人的缝隙/我本是该生巨翅的鸟/此刻 却必须收拢肩膀/变一只巢”,这种抱怨尽管张贴着爱的奉献,但是“本该”“必须”的字词中却透露出女性为了男人牺牲自己事业的某些不甘与遗憾,也道出了当代女性家庭与事业的两难选择。

我们应该感谢这些敏感的女诗人们,她们善于捕捉生活中女性身上散发的幽怨、牢骚情绪,然后艺术地再现在诗里,于是诗里就有了怨妇气,这样看来“幽怨”的建构也应该是诗的艺术特征了。综上所引从古至今的怨妇诗不都是怨妇们滔滔如江水般地“说”吗?也可叫叙述、倾诉(有心理治疗的功效)。杜甫的《佳人》就是“自云”,荣荣“腹藏三千话语”,马莉“不能说出……”舒婷、王小妮“我……”的幽怨与思绪,不都是“怨”吗?

钟嵘《诗品序》有云:“使贫贱易安,幽居靡闷,莫尚于诗矣。”在贫贱艰难或寂寞失意的时候,能够安慰人、鼓励人的,没有比诗词更好的了。其实诗就是诗人的怨氣桶,李白、曹植有《怨歌行》,写怨女也写怨男,不过都是“发抒生平之气,把胸中欲歌欲哭欲叫欲跳之意,尽数写将出来。满腹不平之气,郁郁无聊,借以消遣”(周楫《西湖二集》)。如果偏要在古代和当代的怨妇诗之间找出点区别来,那么当代“怨妇诗”或许可以用“怨妇诗人”来指称。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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