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超 周敏
摘 要：《人民的名义》自出版以来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文艺批评界从多个角度对其解读。本文以女性主义批评方法为理论基础试图从被男性引导的女性形象、拯救男性的女性形象、依附于男性的女性形象三个方面剖析《人民的名义》中高小琴这一角色。
关键词：《人民的名义》 高小琴 女性主义批评
西蒙·德·波娃是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代表人物之一，她的著作《第二性》从存在主义观点出发，对蒙泰朗等五位男性作家笔下的女性形象作了精辟的剖析。本文从波娃对女性形象的五种剖析方法中选取三种，对《人民的名义》中高小琴这一女性形象进行分析。
一、作为被男性引导的女性形象
波娃曾在劳伦斯的作品中这样概括女性形象“虽然在性上肯定男女的完美结合，但其中的男性是领导者，女性只能充当被引导者，体现了变相的男性骄傲”①。
《人民的名义》中的高小琴是被男性引导的女性形象。她本是湖心岛一个清纯天真的少女，如百合花一般美丽的渔家女儿，是赵瑞龙的搭档杜伯仲发现了她，把她带到繁华的吕州。②为了谋取利益，赵瑞龙和杜伯仲精心打扮高小琴，为她置办行头，让她穿上高跟鞋，将高小琴包装成一个随时送人的礼物。在赵瑞龙和杜伯仲的引导和严格培训下，城市中人的客套与世俗渐渐取代了高小琴身上的纯真，如何取悦别人是高小琴在大都市安身立命的根本。当高小琴出落得楚楚动人时，“赵瑞龙和杜伯仲的黑手也伸向了她，高小琴一次次被奸污”③。当赵瑞龙和杜伯仲想通过祁同伟拿一个大型停车场项目时，高小琴沦为被交易的对象，作为美人“赠送”给祁同伟。高小琴从纯洁的渔家女儿沦落为“整天周旋在赵瑞龙、杜伯仲这种人之间，成为他们手中的一件玩物”④。在赵、杜两个人非善意的引导下，高小琴陷入了繁华都市的争斗中。
如果说赵瑞龙、杜伯仲对她的错误引导是她走向悲剧人生的初始，那么祁同伟在事业上对她的引导直接造成了她悲剧性的人生。“因为祁同伟的厅长身份，丁义珍把价值六十万一亩的地四万就批给高小琴。银行接受土地作抵押，贷款给高小琴八千万”⑤。祁同伟一步一步地引导高小琴如何空手套白狼获取不义之财，在他的引导下，高小琴的金钱欲望一次又一次膨胀，人性的善良一次又一次被扼杀。为了得到大风厂股权，高小琴丝毫不同情上千名员工的失業。随着丁义珍、欧阳菁、陈清泉、刘新建的被捕，山水集团背后的权钱交易渐渐浮出水面。高小琴每次面对情势的转变都会在第一时间拨通祁同伟的电话，等待对策。在关键时刻，高小琴没有自己做决定，而是等待祁同伟的引导。为了阻止检察院的调查，祁同伟不念与陈海的同窗之情，出谋划策将其撞成植物人；为了毁掉大风厂的证据，祁同伟与高小琴杀人灭口；为了阻止刘新建交代事实，祁同伟暗自布置狙击手；当真相即将大白于天下时，祁同伟与侯亮平摊牌，当侯亮平丝毫没有放弃调查的念头时，祁同伟与高小琴求助于高育良，拼尽全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从山水集团的创建、大风厂的收购到商业化的经营，高小琴始终是被引导的角色，她事业上取得的“成绩”是在祁同伟的引导下得到的，她欲望的膨胀与人性的泯灭同样也是祁同伟引导的结果。在祁同伟的引导下，高小琴走在悲剧之路上无法回头。赵瑞龙、杜伯仲将高小琴置身于悲剧之路的开始，祁同伟则是驱使她走上这条错误之路的罪魁祸首。在《人民的名义》中赵瑞龙、杜伯仲、祁同伟是引导者，高小琴只能充当被引导者。
二、作为拯救男人的女性形象
波娃认为“克劳代笔下女人更接近上帝，但她们只是用来拯救男人的工具”{6}。
高小琴有着不同凡响的气场，李达康眼中的高小琴是一位“说着一口吴侬软语，身姿绰约的女人，她清雅秀丽，身材苗条，双眼顾盼生辉，书卷气与江湖气微妙的混合，使她显得不同凡响”⑦。侯亮平第一次见到高小琴觉得这位“美女老总艳而不俗，媚而有骨，腰肢袅娜却暗藏刚劲，柳眉凤眼流露须眉之气。果然不同凡响”⑧。《人民的名义》中高小琴的形象在男性视野下是完美的，她既温柔又刚劲，既风流又不俗，既是一位娇弱的女子又是拥有上百亿资产的老总。在凡人眼中，她是一位成功的女性，这一角色的塑造契合了男性视角中“更接近上帝”的女性形象，但她们只是用来拯救男人的工具。
祁同伟为了在事业上得到梁群峰的提携，不惜在全校师生面前向梁群峰的女儿梁璐下跪。虽然与梁璐在一起他得到了事业的成功，却失去了一个男人的幸福。事业上取得成功的祁同伟，在爱情世界却是一片荒芜。“自从遇到高小琴，他渐渐枯萎的生命之花才又重新绽放。从高小琴身上，他得到了一个男人所想得到的一切。不合法不道德的爱情具有意想不到的诱惑力。他与高小琴在一起如干柴烈火，感情分外热烈。现在，他只想弥补人生缺憾，高育良批评也罢，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也罢，他都不管不顾。欲望总是跟成功联系在一起的，既然他历尽艰辛好不容易熬到今天这个地位，为啥还要抑制自己的欲望呢？”⑨可见，高小琴是拯救祁同伟幸福的工具，当祁同伟在妻子那里得到事业的成功而得不到幸福时，他觉得他的人生是不完美的，是有缺憾的。高小琴的出现正好弥补了祁同伟幸福的缺失。与高小琴在一起后，祁同伟的人生变完美了。一方面，妻子的社会关系在事业上为他保驾护航；另一方面，高小琴满足了他爱情方面的需求。
高小琴也是祁同伟追逐金钱利益的左膀右臂，高小琴与祁同伟联合，以空手套白狼的方式创建了价值十多亿的山水集团，接着侵吞大风厂股权。两个人“一个台前一个幕后，共同打造秘密商业帝国。人的贪欲永无止境，他们使用各种手段巧取豪夺，抓住一切机会聚敛财富”⑩。高小琴在满足自己的金钱欲望时也间接地成为祁同伟追逐物质利益的工具。祁同伟作为一个公职人员显然不便于自己成立公司直接谋取利益，以高小琴的名义创办的山水集团幕后的真正操纵者其实是祁同伟。山水集团从创立到经营都在祁同伟的掌控之中。表面上，祁同伟为了高小琴的山水集团周旋在各个官员之间，实则也是借高小琴山水集团之名义为自己谋取利益。因此，高小琴不仅仅是满足祁同伟幸福的工具，也是满足祁同伟无限制追求金钱利益的工具。
三、作为依附于男性的女性形象
“司汤达的作品能用更加人性的眼光看待妇女，但最终妇女依附于男性。”{11}《人民的名义》中的高小琴无论在事业上还是生活上都依附于男性。
高小琴的事业是依附于男性权力创建起来的，祁同伟的厅长权力是高小琴取得事业成功的奠基石。因为祁同伟的身份，丁义珍将工业用地低价出售给高小琴，山水集团利用八千万银行的贷款，创造了十多亿的奇迹；高小琴大风厂的股份也是依附于祁同伟与陈清泉赤裸裸的权钱交易；欧阳菁、刘新建等为山水集团开便利之门也与祁同伟有密切联系。由此来看，高小琴的资产完全是男性权力操作的结果，离开祁同伟等男性权力的支撑她的整个山水集团是无法运作的。如果没有祁同伟厅长背后的帮助，丁义珍不会因为一个弱女子低价售卖国家的用地，银行不会贷款八千万给高小琴，陈清泉也无法与高小琴进行赤裸裸的权钱交易。可见，高小琴辉煌事业的背后依附的是祁同伟为她铺好的“方便、快捷”之路。
高小琴的事业与男性紧密相连，她的生活同样依附于男性。从湖心岛的一无所有，连一双像样的鞋也没穿过到繁华的吕州，所有行头都是靠男人得到的。在遇到祁同伟之前，高小琴所有的吃穿住行都由赵瑞龙、杜伯仲承担。她如同没有自我意识的“宠物”每天被精心打扮，等待送给新的主人的那一天。遇到祁同伟之后，高小琴把事业和生活上的所有希望都寄托于他。她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位美女老总在精神上和祁同伟浑然一体，说起祁同伟的口吻不无傲娇”{12}，却毫无知觉“当爱情和物质利益结合在一起时，性质就悄然发生变化”{13}。祁同伟在事业上风生水起，生活不如意时遇见了高小琴。当高小琴视祁同伟为知音，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祁同伟身上，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在香港过上幸福的生活时，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祁同伟从始至终没有向高小琴提起他的光荣之地——孤鹰岭。
综上所述，《人民的名义》中的高小琴是被男性引导的女性形象，是拯救男性的女性形象，也是依附于男性的女性形象。显然，高小琴这一女性形象的塑造没有摆脱男权文化的影響，是按男性期许的女性形象创作出来的。因此，高小琴这一女性形象塑造在突破男权文化的禁锢过程中有一定的局限性。
①{6}{11} 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345页，第345页，第345页。
②③④⑤⑦⑧⑨⑩{12}{13} 周梅森：《人民的名义》，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7年版，第346页，第347页，第347页，第348页，第39页，第105页，第216页，第348页，第341页，第347页。
参考文献：
[1] 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8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