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敏 周敏
摘 要：结构主义研究方法对小说文本、影视作品的解读有重要意义。从茨韦坦·托多洛夫的结构主义叙事语法可以解读出《人民的名义》的“反腐”主题；运用格雷玛斯的叙述语法对该文本的表层结构和深层结构进行分析，小说中所有矛盾的掀起与解决都始终围绕着京州市反腐败斗争进行；透过二元对立原理可看出《人民的名义》背后的腐败与反腐的对立。这些揭露了党内及社会上的各种腐败现象，表现出中国共产党人与腐败分子坚决做斗争的决心。
关键词：结构主义 人民的名义 表层结构 深层结构 二元对立
结构主义曾在20世纪中期人文社会科学领域掀起了一场影响深远的方法论革命，它“基本上是关于世界的一种思维方式”①。《人民的名义》是一部反映“大老虎”落马的反腐题材小说。故事发生在汉东省京州市，以侯亮平反腐过程为主线，同时带出了家庭问题、爱情问题、教育问题、生态问题、政绩观问题、政治生态问题、改革问题等，引发了人们围绕这些问题进行的思考。《人民的名义》设计了三条线索：一条是检察官侯亮平的办案线索，处理汉东省官场中的腐败案件；一条是政治生态、官场生态的清理重塑，沙瑞金任省委书记后着手清理、重塑政治生态；一条是以郑西坡为代表的下岗工人在汉东官商勾结环境下的生存、挣扎与反抗。本文运用结构主义的一些观点和原理来分析纷繁复杂的故事表象背后所包含的深层意义。
一、“反腐”主题
法国结构主义学家茨韦坦·托多洛夫在他的《〈十日谈〉的语法》一书中，区分了叙述的三种范围和方面：语义方面（内容）；句法方面（各种结构单位的组合）；语词方面（对具体的词和词组的使用，亦即“具体语词”，故事就是在其中叙述的）。在句法层面上提出了叙述语法。他认为在叙述的句法中名词（人物）、形容词（特征）、动词（行动）的组合就形成了陈述。将一个名词和一个动词组合起来是理解语言叙述的第一步。
根据托多罗夫以上的理论结合小说《人民的名义》的情节，可以发现整个情节都是围绕“反腐”这个主题展开的。小说开始是以侯亮平为代表的最高检反贪局对某部委项目处长进行抓捕。这位处长衣着朴素，吃着炸酱面，口里高唱“为人民服务”。然而在他的另一处隐蔽豪宅里，办案人员找到了2.3亿多巨额现金。从开篇叙事就反映出了贪腐对官场政治生态的严重破坏。接着，陈海因车禍成植物人，侯亮平到反贪局代任局长。根据蔡成功举报，抓捕了欧阳菁、刘新建等人，最终贪腐分子都锒铛入狱，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在小说叙事中，赵立春一方面是平步青云的国家领导班子成员，但另一方面他却为汉东省留下了一个拉帮结派的领导集团。退休的副检察长陈岩石直言“汉东的干部队伍就是被赵立春带坏了”。一个副国级干部的双面人，所代表的意义不仅仅是个体的腐化堕落，而是整个干部任用机制都已经出现了问题。在这种机制影响下，以高育良、祁同伟为代表的汉大帮内形成一种官官相护、利益互换的状况。而最终深受其害的是大风厂的下岗工人。
小说不仅对腐败问题进行叙述，同时又思考未来治理腐败之路。从顶层设计、权力监督角度对腐败进行理性思考。“负责监督职务犯罪的检察院名义上既接受上级检查部门垂直领导，同时又受同级地方政府领导，这就出现检察部门无法有效对同级政府官员进行监督。”省委书记沙瑞金与李达康的这段对话说出了一些反思。由此，在京州市开展试点，任命易学习为京州纪委书记对李达康实行同级监督。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小说的发展始终脱离不了反腐的主题。
二、《人民的名义》表层结构和深层结构的分析
结构主义所致力于达到的是一种深层的认识，直达人类的无意识层面。结构主义认为，虽然现象在表面上看起来杂乱无章，但受内在深层结构的统一支配，因而，研究事物就应把握现象背后的深层结构。法国结构主义的领袖人物列维·施特劳斯认为，结构包括深层结构和表层结构，“一个是叙述的表面层次，在这一层次，叙述过程通过语言实质表达并受其特定的要求所约束；另一个是内在层次，它像一个共有的结构主干，在表达之前叙述性就在此存在并得到组织”②。格雷马斯也从这两个层面进行分析。根据这一方法可分析《人民的名义》的表层结构和深层结构。
表层结构：反腐行动开始，陈海被撞，侯亮平去反贪局代任局长；反腐斗争进入高潮，抓捕蔡成功、欧阳菁、刘新建，在审讯过程中一步步揭露汉东省存在的贪腐问题；反腐行动结束，高育良、祁同伟、高小琴落网，反腐行动胜利。
深层结构：格雷马斯在《结构语义学》将普洛普所划分的三十一种“叙事功能”发展和完善为互相对立的行动角色，冲破了民间故事的狭窄范畴提出了“行动模式”这一著名概念。格雷马斯并且区分出三对相互对立的行动元，即主体（subject）/客体（object）；发送者（sender）/接受者（receiver）；辅助者（helper）/反对者（opponent）。
行动元是叙述语法中的功能承担者，即“行动在情节深层结构中的抽象意义”③；叙事文本中最重要的功能关系是追求某种目标的角色与其所追求的目标之间的关系，亦即主体和客体的关系。“主体”是充满向往的存在物，是主人公所渴望的东西，“客体”是主体所追求的愿望对象。④连接主体与客体的就是“行动”，故事的功能就在于通过这些有意向的行动构成有意义的情节。主体在追求目标的过程中可能得到某些人的帮助，也可能受到某些人的阻挠，分别称为辅助者和反对者。主体在追求某种目标的过程中，可能存在某种引发其行为或为其提供支撑的人或某种力量，我们称之为发出者；而获得目标的人我们称之为承受者。
在《人民的名义》中，主体是侯亮平，客体是以祁同伟、高小琴为代表的腐败分子，主体抓捕客体的过程中，辅助者是沙瑞金，反对者是赵立春。发出者为赵瑞龙，承受者为高育良。从这些人物关系中可以分析出矛盾和高潮的掀起与解决都围绕着反腐来展开。腐败分子运用权力、金钱满足自己的欲望，但满足之后，只会心生愧疚，头上始终悬挂着一把锋利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看似权力和金钱是自己奋斗的理想和目标，实则透过表层现象可看到自己已经沦为权力和金钱的奴隶。
三、《人民的名义》中的二元对立
二元对立是结构主义广泛运用的基本概念之一，被看作结构主义批评的理论基础。运用二元对立原理分析小说有很强的可行性和操作性。
首先，小说用高超的艺术手法生动地塑造出腐败链条上的众生相，如省政法委书记高育良、省公安厅长祁同伟、京州市副市长丁义珍、市检察长肖钢玉、省油气集团董事长刘新建、奸商赵瑞龙和杜伯仲、山水集团董事长高小琴、城市银行副行长欧阳菁，尤其是还有一位隐藏幕后的省委原书记、副国级干部赵立春，这些被成功塑造的角色联手编织成一张侵犯人民利益的腐败大网，形象展示出反腐败形势的严峻性和反腐败任务的艰巨性、紧迫性。同时，小说也成功塑造出腐败分子的对立面，胸怀理想、秉公为民的共产党人形象，如原省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陈岩石、新任省委书记沙瑞金、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北京下派的省反贪局局长侯亮平、刚正不阿的吕州市市长（后任京州市委纪检书记）易学习、京州市公安局长赵东来、省检察长季昌明、省纪委书记田国富、原省反贪局长陈海等。正是这么一大批优秀的共产党员，始终牢记党的宗旨，以坚定的党性顶住压力，排除万难，铲除了隐藏在党内和社会上的贪腐分子，还给人民干净、和谐的社会环境。
其次，政法幫、秘书帮这一种官场圈层文化，它们之间也构成了一种对立关系。这在现实生活中是真正存在的一种政治生态。一个是以汉东省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高育良、祁同伟为主的“汉大帮”，另外一个是以汉东省委常委、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为代表的“秘书帮”。在侯亮平到京州之前，二者之间有一种暧昧模糊的政治平衡，而他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平衡。在侯亮平不断寻找腐败分子的过程中，汉大帮以高育良和祁同伟的失败而告终，而这又会形成一种新的政治平衡。
四、结语
《人民的名义》是一部反腐题材的时代作品，本文通过运用结构主义对其进行解读，可以透过反腐的表层意义，了解其深层结构和意义。小说再现了中国官场政治的“常态”，一针见血地对中国官场现状进行辛辣讽刺。透过这些描写，人们不光了解了国家政治生态，去辨清和抵制“官场潜规则”，更从中警醒是什么导致一些人误入歧途。
① 〔英〕特伦斯·霍克斯著，翟铁鹏译：《结构主义和符号
学》，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年版，第8页。
② 〔法〕A.J.格雷马斯著，王国卿译：《叙述语言的组成部
分》，中国科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96页。
③ 〔法〕A.J.格雷马斯著，蒋梓骅译：《结构主义学》，百花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第264页。
④ 申丹、王丽亚：《西方叙事学：经典与后经典》，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48页。
参考文献：
[1] 特伦斯·霍克斯.结构主义和符号学[M].翟铁鹏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
[2] A.J.格雷马斯.叙述语言的组成部分[M].王国卿译.北京：中国科学出版社，1989.
[3] A.J.格雷马斯.结构主义学[M].蒋梓骅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1.
[4] 申丹，王丽亚.西方叙事学：经典与后经典[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