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目分类:
子分类:
返回
文库吧用户登录
快速导航关闭
当前搜索
当前分类
子分类
实用工具
热门搜索
文库吧 > 学术 > 学术期刊 > 名作欣赏

《砸烂我的心,三位一体的上帝》的男子气概阐释

《砸烂我的心,三位一体的上帝》的男子气概阐释

黄晨阳 吴虹

摘 要:约翰·多恩,17世纪英国玄学派诗人鼻祖,其神学诗、爱情诗、哀歌等诗作被广大诗歌爱好者大量阅读并研究。本文将采用张力理论的视角,从“破”与“立”的过程来剖析多恩神学诗《砸烂我的心,三位一体的上帝》,以此来探究诗歌所体现的男子气概。

关键词:约翰·多恩 張力 破与立 男子气概 神学诗

一、退特的“张力”理论与多恩的“张力诗”

约翰·多恩(John Donne,1572—1631)是17世纪英国玄学派诗歌的先驱及代表人物,早年以爱情诗著称,晚年的主要成就是神学诗和布道文。在其诗作中,许多学者对其诗歌的张力特点表示了很大的热衷,对多恩诗歌中的奇思、悖论也展开了大量的解读。

1937年,艾伦·退特(Allen Tate)根据两个逻辑术语“外延”(extension)和“内涵”(intension),对其加以改造,去掉两词前缀,于是独创了一个文论术语,即“张力”(tension)。退特对“张力”一词所适范围雄心极大,想要以此来描述一切好诗的共同特征。他本人明言:“我们公认的许多好诗——还有我们忽视的一些好诗——具有某种共同的特点,我们可以为这种单一性质造一个名字,以更加透彻地理解这些诗。这种性质,我称之为‘张力。”{1}而在约翰·多恩诗作中的“张力”表现已为诸多学者知晓并加以肯定。

T.S.艾略特曾提出玄学派诗人作品乃是“把材料重新组合在一起成为新的统一体”。在《玄学派诗人》(The metaphysical Poets,1921)一文中,他亦曾援引多恩的《告别辞:莫悲伤》(A Valediction:Forbidding Mourning)诗中的比喻,认为在牵强的背后乃是统一。约翰·克娄·兰瑟姆(John Crowe Ransom)在《诗歌:本体论札记》(Poetry:A Note in Ontology,1934)中坦承自己喜欢多恩的《封圣》(The Canonization),并引用《出神》(The Extasie)中的几行诗句,借以说明玄学诗中的奇思妙喻,也就是看似牵强附会,其实内涵丰富的比喻,体现出张力的特性。{2}艾伦·退特对多恩诗作评价甚高,并认为这样的诗才是真正的外延与内涵的统一。他提到多恩的《第二周年》(Second Anniversarie),以此与他认为的“晦涩诗”相比较,说明多恩的诗是感觉和文字的统一体,他认为:“多恩提供了许多诗歌意象中张力的实例,对评注者而言,比莎士比亚的伟大诗篇更容易解析。”{3}克林斯·布鲁克斯(Cleanth Brooks)在《悖论的语言》(The Language of Paradox,1947)一文中,用文本细读法分析了多恩的《封圣》,证明诗人是将世俗之爱当作神圣之爱来勾画,其中满是看似令人费解,细想却合情合理的悖论,并对这些悖论进行了具体解读。{4}

同样,圣十四行诗(十四)《砸烂我的心,三位一体的上帝》(Batter my heart, three-personed God){5}也是多恩诗作“张力”表现的一个代表。本文将用“破”与“立”的过程来分析诗作中体现的张力效果,以此分析诗歌体现的男子气概。

二、“屈尊的力量”:《砸烂我的心,三位一体的上帝》中的“张力”

此诗从开头起,我们便可以发现此“张力”已然提及:

砸烂我的心,三位一体的上帝;因为您

仍旧只敲打、呵气、磨光,试图要修补

为使我爬起、站立,就该打翻我,集聚

力量,粉碎、鼓风、焚烧,重铸我一新。(1-4)

“我们可以在圣十四行诗(十四)看到这位说话者不断地重复‘急切的命令式来满足‘自我的破碎。”{6}“砸烂”“敲打”“呵气”“磨光”“打翻”等词都以命令式的语气出现,甚至动词可以不间断地一个一个捆在一起。这是很明显的也是很有力量的破碎过程,而恰巧这个“破”的过程正是产生“立”的重要原因和必要条件,当“自我的破碎”完成之后,说话者便可以被“重铸我一新”(4)。同样,“张力”在接下来的诗行中也有所呈现:

我,像被夺的城池,欠另一主子的税赋,

努力要接纳您,可是,哦,却没有结果。

理智,您在我身中的摄政,本应保卫我,

却被捕成囚,并被证明是懦弱或不忠实。

然而,我深深爱恋你,也乐于为您所爱。

可是我,却偏偏被许配给您的寇仇死敌;

让我离婚吧,重新解开,或扯断那纽带,

抢走我,归您所有,幽禁起我吧,因为

我永远不会获得自由,除非你奴役我,

我也从不曾保守贞洁,除非你强奸我。(5-14)

说话者在这里所表达的是一个反论,可谓似非而是。被上帝所奴役,却得以自由(13);被上帝所强奸,却得以圣洁(14)。奴役和自由,强奸和圣洁,这两对互相矛盾的概念,在多恩的神学思想中,却融洽地结合在了一起,阐释了诗中说话人对他与上帝之间关系的深刻思考。说话者以主动者的口吻,使自己成为一个被动者,来遭受奴役和强奸。这个原因在诗中被提及,说话者明言:然而,我深深爱恋你,也乐于为您所爱。(9)但是诗中屡屡出现的却是“幽禁”“奴役”“强奸”等诸如此类的字眼,其实正是表明了虽然有爱,但是说话者本身却没有能力让自己归给上帝,所以他请求上帝自己来动手。原因之一是因“我”欠“另一主子”的税赋(5),而“另一主子”也就是上帝的寇仇死敌(6),我既是被夺(5),也就失去了能力。除此之外,说话者进一步解释自己无能的另一个原因,那就是理智被捕成囚,而且被证明是懦弱或不忠实(8)。于是,“爱恋”表达了愿意,“理智”却是懦弱或不忠实,使得说话者只能处于被动,自己无能,只能恳求并等待上帝的“抢走”“幽禁”“奴役”“强奸”,从而使自己得到自由和圣洁。

而这正是“破”的过程,伯内特将其表述为“屈尊的力量”{7}。说话者能够得到自由和圣洁的关键就在于他在上帝面前让自己处在无能的地位,让上帝显出他的能来。而这一点,和马丁·路德改教之后强调的“Sola gratia”,也就是“唯独恩典”正好联系在了一起。“他(马丁·路德)在解释《罗马书》3:24的经文时,认为保罗在这里想要表达的就是‘完全没有功绩这一回事,所有人就像那些已经称义的,都是白白地称义,唯一的途径就是上帝的恩典。”{8}因此,当说话者屈尊时,或者说在上帝面前顺服时,产生的“立”就形成了一种“张力”,诗意也就产生。伯内特指出:“早期现代英国的基督教风潮已经席卷了多恩诗作的每一个层面,并且多恩诗作中的男子气概以及相关男性的力量其实特别凸显出了基督教的性质,反映的正是由顺服而得到力量的一种理解。”{9}由此说话者的屈尊与顺服这一动作在这里就不再是单方面的,也不是被隔离出来的独立的一块。当说话者在上帝面前表现出屈尊的态度时,在这同一时刻,他也得到了上帝的认可。

三、多恩的信仰特性:《砸烂我的心,三位一体的上帝》中的“张力”源泉

多恩从原本的天主教皈依英国国教之后,身为圣保罗大教堂住持主教,在圣十四行诗(十四)很好地阐释了由死而生,由无力而产生屈尊顺服,却又正好重获自由圣洁能力的过程。这种男子气概,正如伯内特所言,是凸显基督教性质的表现。《圣经·腓立比书》{10}第二章第六节至第十一节中对耶稣基督这样论述:

他本有神的形象,不以自己与神同等为强夺的,

反倒虚己,取了奴仆的形象,成为人的样式。

既有人的样子,就自己卑微,存心顺服,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

所以神将他升为至高,又赐给他那超乎万名之上的名,

叫一切在天上的、地上的和地底下的,因耶稣的名无不屈膝,

无不口称耶稣基督为主,使荣耀归与父神。

很明显,这里是看到基督教所表现的正是由卑微到升高。同时,《圣经·希伯来书》第二章第九节中对耶稣基督有另一段论述:“唯独见那成为比天使小一点的耶稣,因为受死的苦,就得了尊贵、荣耀为冠冕,叫他因着神的恩,为人人尝了死味。”

这一段继续提到耶稣基督“因为受死的苦,就得了尊贵、荣耀为冠冕”。可见,由低而高,由受苦而荣耀,正是多恩在诗歌中所表现出的基督教性质的过程。而男子气概的表现,就集中在说话者对这个过程的认可和实行。因而说话者以实际的心理活动和言语表现屈尊,顺服上帝,以此来得到上帝的青睐,使自己能够重获圣洁和自由。

四、“砸烂”的“心”:身体到灵魂的过渡

我们可以说,多恩在此诗中运用的这一系列破与立的转换非常引人注目。然而我们同样不可忽略的是他在转换中介质的过渡,也就是灵与肉的张力。塔巴克在分析《砸烂我的心,三位一体的上帝》时指出:“在这些诗中,多恩展开想象,就是使他的身体经历痛苦继而使他意识到自己灵魂的疾病。”{11}从身体到灵魂,从灵魂到身体,多恩的诗作中有许多成功转换的例子。在这首《砸烂我的心,三位一体的上帝》神学诗中,我们很明显地可以看到,说话者试图通过自己身体的破碎而得到灵魂的更新。我们如果注意看,会发现说话者对于上帝的称呼,乃是“三位一体的上帝”。这并非是多恩神学诗中常用的字眼,多恩一般会称呼“主”或者“哦,主啊”,或者他对神的称呼至少在人看起来有回应多恩的可能。但是这里说话者却用了相对生疏的一个称谓,“用暴力的辞藻与上帝对话,直接请求‘撞击我的心吧,三位一体的上帝,后又用到‘敲击(knock)、‘修补(mend)、‘推翻(overthrow)、‘炙烧(burn)等词汇,这表面看来似乎亵渎神明。”{12}。“砸烂我的心,三位一体的上帝”(1),这种甚至已经站在陌生人的角度向上帝发出的请求,直接指向说话者的身体,可见说话者的目的已经相当明确。直到说话者说出“然而,我深深爱恋你,也乐于为您所爱”(9),才重新把关系拉回来。同样很明显,“爱恋”这样的字眼使得说话者在这里寄托了灵魂救赎的渴望。“这表面看来(指说话者刚才近乎暴力的称谓)似乎亵渎神明,其实包含着无比虔诚且情感含蓄的言外之意——多恩认为上帝在将他重塑。”{13}“多恩迫切希望上帝能够像改造那些极端邪恶的事物一样将自己改造,打造出一个全新的自我。”{14}值得推敲的,就是“心”这个字眼。“心”成为“砸烂”的对象,肉体上自我的破碎无论对于哪一位读者,想象起来都是不难的。而说话者提出愿望,却是想要“重铸一新”。因此“心”这个字眼很巧妙地使灵魂和身体那孤立的场面不复存在了。简而言之,心的重铸,也就是灵魂救赎的途径;而心的破碎与重铸,却皆是对身体进行的手术。因此,说话者把身体和灵魂都注入“心”内,身体先“破”,也就是原先灵魂被“破”之时;身体重新被“立”,而此时此刻也正是灵魂被“立”之时,完成了身体到灵魂的过渡,使说话者成就被救赎的可能。

五、“破与立”的诗律学视角

在“破与立”的背后,从诗歌格律的角度,伯内特曾指出,“诗中好几行原本应该为十个音节的,却偏偏出现了十一个音节。在这里,正如在一些神学诗一样,这种韵律中的突破其实正好表明了说话者想要获得自由,并要从罪恶中间出来的那种欲望。因此,这首诗用了十一个音节来表达说话者渴望‘爬起‘站立(That I may rise, and stand, oerthrow mee, and bend)(3),渴望被‘理性辩护,渴望为神所爱,渴望和魔鬼离婚(11)。多恩在这些诗句中展现的这种韵律上的自由不单单表现了他对自由的渴望,同时也是一定程度上的自我决意,因为作为诗人,从抑扬格五音步挣脱出来还是轻而易举的。”{15}

陆钰明指出:“多恩诗歌中粗糙的音律往往与强烈的情感、鲁莽粗鲁的话语直白紧密相连,构成多恩诗歌强悍的语言风格”{16};而在论述多恩的爱情诗时,他也提到多恩同时代的爱情诗作者们往往在悦耳的韵律下努力表达他们的情感之美,而多恩却不运用传统的音律格式,因为他要表达的是侧重于情感之真。所以在诗歌格律上所做的改变,正是诗人想要表达情感的重中之重。因此在这首神学诗中,面对自己渴望所有的这一切,多恩却无能为力。于是多恩在沮丧中间,正好利用诗人的身份,在诗歌中对诗歌固有格律进行了突破,在音节上做了“手脚”,来借此达到心理上的释放与情感上的表达。这正好极其深刻地表达了他意志上的肯定,也就是说,它其实正是“破与立”产生的内驱力。

六、结语

至此,整个文章“破与立”的结构就很明显而清楚地展现出来了。在诗歌中所表达的爱恋,在格律上所做的手脚,成为说话者完成“破与立”的动力。而整个“破与立”的过程被很完整地应用在诗歌的每一个角落,借灵魂与身体之间的相互过渡,由自我破碎而重铸一新。多恩基督教神学性的思维已渗透进了他的情感,于是他充分地表达了由主动降卑而得以被动升高,由自愿受苦而被给予荣耀的神学过程,在这里,每一个“破”的动作都十分巧妙地隐藏着“立”。而“屈尊的力量”则成为此诗歌张力的最具体表现,当这些男子气概的全貌一一展现出来之后,诗歌的魅力和震撼之处也就深入人心了。

{1} 〔美〕艾伦·退特:《论诗的张力》,赵毅衡编选:《“新批评”文集》,百花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第121页。

{2}{3}{4}{12}{13} 赵烨、李正栓:《邓恩诗歌中张力实践与新批评张力理论关联性研究》,《外语研究》2014年第3期,第104页,第105页,第105页,第102页,第102页。

{5} 〔英〕约翰·但恩:《约翰·但恩诗选》,傅浩译,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4年版,第240—241页。

{6}{7}{9}{15} Burnett, Rebecca Lynn. Re-examining Donnes “Masculine Persuasive Force”: Submission, Power, and Christian Masculinity in the Poetry of John Donne (Thesis for M. A., published online). Villanova University, 2010, p. 2, p. 14, p. 2, p. 16.

{8} Luther, Martin. The Bondage of the Will. Trans. Thomas Vaughan. London: Hamilton, 1823, p. 416.

{10} 《圣經》,南京爱德印刷有限公司,2013年12月第12次印刷,第341页,第377页。

{11} Jessica Tabak:“O Multiplied Misery!”: The Disordered Medical Narrative of John Donnes Devotions, Journal of Medieval Andearly Modern Studies, Vol 46(1), 2016, pp. 167-188.

{14} 李正栓:《展虔诚于不敬现亵渎于臣服——邓恩诗中数字与几何意象映照下的人神关系》,《名作欣赏》2007年第7期,第79—85页。

{16} 陆钰明:《多恩爱情诗研究》,学林出版社2010年版,第168页。

转载请注明:文章转载自 www.wk8.com.cn
本文地址:https://www.wk8.com.cn/xueshu/22649.html
我们一直用心在做
关于我们 文章归档 网站地图 联系我们

版权所有 (c)2021-2022 wk8.com.cn

ICP备案号:晋ICP备2021003244-6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