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娜
摘 要:《敬事草》是由明朝内阁首辅沈一贯对他所在的万历时期所上的奏疏、揭帖的整理而成的,本书始于万历四年正月初沈一贯初充讲官,迄于三十四年七月沈一贯以大学士乞休,共计十九卷,三十余万字。《敬事草》一书所涉内容主要为沈一贯在朝期间对当时所发生的朝中相关大事以及涉己事件的一些看法、建议及其进谏所上的奏疏,其中大部分内容多与朝中政事有关,因此此本文集对于研究沈一贯在朝时期的明廷困局以及对沈一贯个人的研究颇具史料价值,其中所涉及的大量关于万历时期的重要政治事件的记载,可以作为相关事件的史料来源,对史学界研究晚明政局的走向有着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沈一贯 《敬事草》 明朝
一、沈一贯生平简介
沈一贯,字肩吾,号龙江,浙江鄞县(现浙江宁波)人。沈一贯所属支系为南湖沈氏,其与栎社沈明臣之间维持着十分密切的关系,沈一贯并非出身名门望族,其家境单薄,其父沈仁佶好读书,因家境贫寒而不得不弃儒经营产业。但虽然家贫,其父仍坚持让儿子好好读书,加之其母洪氏的严厉管教,使沈一贯从小便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读书之中,这也使沈家由农业转为儒业,使南湖沈氏出了宁波在明朝时的唯一内阁首辅沈一贯。
万历二十二年(1594),沈一贯升迁为南京礼部尚书,又召为正史副总裁,协理詹事府,但他以养病为由并未到任,而正是在同一年,由于朝廷阁中缺人,明神宗下旨推举阁臣,吏部当时推荐了沈一贯、王家屏等七人。由于沈一贯长居家中,因此在同僚中的口碑、人缘颇好,加之其辅臣王锡爵、赵志皋等人的极力推荐,于是沈一贯以尚书兼大学士的身份入阁办事。沈一贯入阁后,由于其在内阁中资历较浅,位次居后,加上其人城府很深,因而对王锡爵、赵志皋等首辅基本上是唯命是从的态度,同时在众多的决策之中也表现出了较强的政治才能,因此深得首辅及皇帝的肯定。
沈一贯在阁期间共十余年,在这十余年中,正是明神宗不理朝政三十年的中间期,在这期间发生的万历东征、国本之争、妖书案、京察案和矿税事件等,沈一贯都牵涉其中,甚至对某些事件起主导作用,沈一贯将他所在的浙党发展壮大,成为了浙党的领袖人物,使明朝党争的硝烟逐渐扩大。沈一贯将他在朝期间所上奏疏整理成文集《敬事草》,以此来记录自己在朝期间的所有活动和他为当时的晚明政局所作的努力。因此,从沈一贯所著的文集《敬事草》入手来研究当时的明廷困局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和史学意义。
二、《敬事草》中所反映的明廷政局
《敬事草》一书是沈一贯在阁期间对所上奏疏、揭帖的整理,所涉内容始于万历四年正月沈一贯初充讲官,迄于三十四年七月沈一贯以大学士乞休,全书共计十九卷,主要反映了当时沈一贯所处的万历政局的基本情况以及他在阁时为挽救晚明政局所做的努力。众所周知,明神宗在其执政的中后期开始不理朝政,致使明朝的命运彻底走向衰竭,而沈一贯作为当时万历中晚期内阁成员的一个缩影,其相关的行为、建议及谋略不得不引发笔者关注。
《敬事草》则作为沈一贯在阁期间重要的文书集,对于我们研究当时的政治态势、政局走向都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如在万历二十二年沈一贯入阁时,明神宗开始出现怠政现象,朝政壅塞,中央和地方官员多缺额不补的状况,《敬事草》中就有许多奏疏反映了政事危机的严重性和沈一贯试图有所匡救的努力。在《敬事草》卷二《催行取及补科道官揭帖》一疏中,便写道:
臣等出阁到朝房,接见吏部左侍郎孙继皋、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衷贞吉、左副都御史张养蒙,皆言科道缺人未有如今日者,行取一事不容再缓。六科中见在止有掌科一人,署印五人,此外守科仅有四人,十三道中并无一人掌印,只得借巡视京营御史一人暂带,其外止有巡视光禄一人,巡视五城三人。夫以科道紧要,两衙门而见在止有此数人,空虚之极,一至于是,纲纪岂有不废弛乎?往时科道满朝,尚不能无奸回污暴、背公行私、窃权乱政之辈,寥寥如此,作奸犯科,何顾忌而禁戢也!今行取命下,尚虑其晚,盖奉旨之后,犹当查发,访单行文,征取不五六月不得考选,考选之后,御史试职三月,方得实授,欲得其力,尚须展转一年。臣等窃以为行取之旨不当一日迟也。
由此可见,其时明廷缺人甚多,致使各部门所行职责无法及时完成,从而导致做事效率低下,而就这样的请补缺额官员而言的奏疏不仅几道能论,在《敬事草》中所涉及此事的相关奏疏就不少于二十疏。而除沈一贯之外的其他内阁大臣,如王锡爵、赵志皋等相关的请求补充官员缺额的奏疏也比比皆是,可见明神宗时期,其人才储备尚缺,不利于国家机制的整体运作。
在万历二十二年至万历二十九年(1601)的七年时间里,主要的对外战事便是万历东征之役。期间在面对日本封贡的事件上,沈一贯积极地向明神宗进言进策,以解决当时明廷所陷入的国际战事。其中就是否应在宁波开设贡道来解决当时的战局,沈一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乡免受倭寇的侵扰,便及时发出自己的声音,亲自向明神宗上疏《论倭贡市不可许疏》一疏。沈一贯在此奏疏中专门分析了贡市给中国带来的不利之处,他在疏中论述道:
自永乐来有贡,贡辄数来,则限以十年一贡,又不遵约,或数年一来,涉吾土若故乡,识吾人如亲旧,收吾宝物诸货如取诸寄,尤嗜古今图籍,凡山川之险易,甲兵之朽利,人性之刚柔,国纪之张弛,无不熟知。而吾民之顽黩者,利其贿,负其债,反为之用。
从中可以看到明日和谈在此期间成为朝廷争辩的政事之一,官员大臣们对此事件各抒己见,据理力争,作为决策者的明神宗也由此而陷入两难的境地。但就当时而言,其主战派的呼聲是高于主和派的,加之主和派的沈惟敬的丑陋行为的败露,使得最终主战派占了上风,明朝与日本之间开启了“壬辰之乱”的第二次战争模式。
除此之外,《敬事草》中还反映了沈一贯在独掌阁中大权期间,为了扩大其所在的浙党的权力,他还利用职权不断打击敌党、结党营私的一些痕迹。他在奏疏中多次上疏打击与他相对立的次辅沈鲤,并不断上疏请求乞休,以致明神宗最终让二人都离朝归家。在《敬事草》的第十九卷的《得旨回籍谢恩疏》一疏中,记载了当时皇帝允其回归故里的奏疏:
卿辅朕多年,持廉奉公,任怨任劳,替襄筹划。朕所鉴知,公论亦自难泯,何须以人言求勘?卿求去之疏至八十上,朕心恻然,情词愈恳,何忍勉留。准给假回籍,调理以明卿昭雪志意,著差官护送驰驿去。仍赐路费银一百两,彩六表里。卿宜善摄痊可之日,抚按具奏召用。
当时朝廷中的阁臣乞休,大部分奏疏都是乞而再乞,这与当时明廷所面临的廷中无可用之人不无关系。同时党派之间的相互诋毁也牵动着整个明廷政局的走向,使得一人的得失之意牵动整个政党都随之波动,有着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作用,可见当时的权臣权力之大,明神宗对于整个政局的把控可想而知。
以上所述事件也只是其代表性事件,在《敬事草》中,我们还可以首尾衔接地看到当时颇具争议的事件,如国本之争的背景、演变和结局,沈一贯在矿税之争中所扮演的角色,妖书案中的政党之间的互相攻讦,等等,皆给我们揭露了当时明廷所陷入的种种困境和争议。因此这本文集对了解沈一贯所处的万明困局是一部十分重要的史料著作。
三、敬事草的研究意义
沈一贯的《敬事草》中所述历史主要涉及的是万历四年(1576)至万历三十四年(1606)间沈一贯在朝三十多年的历史,而沈一贯所处的政治环境也正是明朝由盛转衰的转折期,因此《敬事草》此本文集有利于我们从当时在朝大臣的角度来进一步看待当时的政局走向。沈一贯在《敬事草》中所记述的有关当时明朝支援朝鲜的东征之战就有四十多篇,每一篇都详细地记录了东征之战当时在朝廷之上所引起的轩然大波,这对现当代朝鲜政局的研究具有历史性的延伸。沈一贯作为明朝时期宁波府所出的唯一一名内阁首辅,其研究价值之大是不言而喻的,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涉及关于其个人及其《敬事草》一书的研究。《敬事草》虽为一本奏疏集成,但笔者能从中更多地读到当时明廷所面临的种种危机和困局以及明廷在当时困局中所面临的选择和未来的明廷走向的预示。同时在奏疏中也不乏透露出沈一贯在当时对所属派系浙党集团人员的维护,对于现当代学者对明朝党派的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同时,此本文集对于研究晚明政局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和史学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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