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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地山文学作品中佛教色彩的异化

许地山文学作品中佛教色彩的异化

摘要:许地山的文学作品中佛学色彩浓厚,多体现为对佛理的阐发和弘扬,然而他的很多作品体现出对教义的质疑,并被许地山用自己的人生观加以改造,这突出地体现为对妇女形象的抬高和对情爱的推崇。与此同时,许地山大量运用的佛学意象、词汇的内涵和用途也发生了转变。二者共同构成了许地山文学作品中佛学色彩的异化成分。这些异化有的是时代思想造成的必然结果,有的是爱妻去世造成的偶然结果。在此基础上,需要进一步反思许地山文学思想的内在矛盾。

关键词:许地山 佛教教义 佛学意象 异化

当代学者王富仁曾把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作家分为三种类型,许地山代表着那些用终极关怀的态度和眼光探索人生奥秘的带有一些神秘性的作家 。a谭桂林认同这一观点,并在其著作《现代中国佛教文学史稿》中进一步明确指出:许地山的作品在二三十年代就引人注目并且几十年来一直不失光彩的原因,就在于他创作的散文、塑造的艺术形象具有深邃的宗教感 。b这种深邃的宗教感在很大程度上是佛教给予的,因为许地山自幼即受佛教的影响,后来的求学进修、教学乃至科研,无不和佛教有着密切的关系。许多佛理,也许早已经成为他的潜意识了 。c他的文学作品流露出佛理,饱含佛学意象是再正常不过的。

尽管这些作品中大部分是阐发、弘扬佛理的,但是在特定的情况下,他的很多作品明显是质疑教义的,并被许地山用自己的人生观加以改造。这些被改造的部分构成了许地山文学作品佛学色彩中的异化。对此,郑炜明在论文《许地山的佛教文学》d中做出了初步探索。另一方面,许地山还大量运用佛学固有的意象、词汇来进行文学创作,而其用途和内涵也发生了转变。二者共同构成了许地山文学作品中佛学色彩的异化。以往学者在处理许地山文学思想中的这种矛盾时,要么认为许地山的人格是成熟的,所谓的矛盾是外在的,其内结构是融通的,所以这种矛盾并不真正存在;要么认为这种矛盾的确真实存在,但这只是特定情况下的产物,无关大体。前者在试图融通那些矛盾时,其论述有诸多理论错误和自相矛盾之处。后者的确看到了这种异化现象,但仅将其看作偶然的结果,不仅没有看到某些非偶然的异化,而且也没有对这些偶然的结果引起足够重视,做出认真的回答。总之,他们似乎都不惜为了证明许地山文学作品中的佛学主调,而削弱这些异化成分的影响。这显然不利于全面、客观地评价许地山的文学思想。本文试图重新分析这种异化现象及其原因,以推动对许地山文学思想的全面、客观的研究。

一、对妇女形象的抬高

各大宗教在教义上都是贬斥妇女的,佛教尤甚。而佛教贬斥妇女无外乎从三个方面进行阐述:第一,妇女的性情。《增一阿含》里就提到“劫出光音天,欲意多者成女人”,女子的本性是执着有贪欲的。这贪欲便是“五想”欲,即不净行、嗔恙、妄语、嫉妒和心不正。这致使女子虽行福,不能得男身,也不能以女身证悟佛法。第二,妇女对宗教生活的障碍。宗教是社会的产物,是男子建立却叫女子去崇拜的。因而它是从男子的立场说女子应该怎样。不同于其他宗教的是,以比丘为中心的佛教是先贬斥妇女,然后再约束自己。所以它先不说自己有着很强的贪欲,反而先说妇女对宗教生活的障碍。这个障碍来源于妇女独有的生理和心理特点。生理上,妇女有美好的姿色和声音,她的言谈举止能够迷惑人。《瑜伽经》就提到女子有八种事情可以把男子捆缚起来,如唱歌、跳舞等。心理上,妇女欲望多于男子,难以满足,《增一阿含》就提到“五欲想”,佛经里还有“八欲”的说法。因此妇女不但自己难以修行,还会妨害男子。第三,妇女的本分。这是佛教从经济生活的角度来看待妇女的。在当时,妇女还没有独立,妇女依附于丈夫,丈夫怎样做就怎样做。综上可知,佛教的确对女子持贬斥的态度 。e

然而受佛教影响极深的许地山,在他的文学作品中塑造了一批坚强、独立的妇女形象。较为明显地体现出这一特点的是《春桃》。首先从它的题目来说,作者一开始取名为《咱们的媳妇》,后来感觉它不能突出“妇女”这一主题,于是改名为《春桃》。f由此可见作者是有意塑造以春桃为代表的妇女形象的。其次从内容来说,春桃本来是个在新婚之夜失去丈夫的落难寡妇,仅凭捡破烂为生。但她却凭捡破烂过得日益富裕,租下了自己的大房子,后来还张罗着开公司,她的经济生活是独立的。此外,她不仅和长期生活在一起的向高产生了感情,而且也没有舍弃久别重逢的前夫李茂,不允许自己像旧社会的妇女那样被向高和李茂二人你买我卖,从而过起了一妻二夫的生活,她在感情上是独立的 。g总体来看,勇于面对可悲命运的春桃是坚强的独立的。此外,许地山还塑造了其他类似的女性形象,如《缀网劳蛛》里不惧流言蜚语和丈夫伤害的尚洁、《商人妇》里被丈夫卖到印度受苦却依旧坚强生活的惜官、《无忧花》里事业成功的加多怜等,她们都是坚强独立的妇女形象代表。这无疑是佛教教义的异化。对此,谭桂林并不认为这是对佛教教义的质疑,反而认为是符合佛教教义,或者说符合许地山对佛教教义的理解的。他的理由主要是两点:第一,借恒宝的《佛教女性观》重新思考佛教看待女性的真实态度,指出佛教并非真的看轻女子。恒宝反驳女子有十恶,认为如果男子具足十恶,也变成了女人;他还反驳“见了佛性,方为男子”,认为没有见佛性的男子既不是男子也不是女子。由此可知男子、女子都是假象。佛教鄙视妇女不是我们所理解的那样。第二,许地山个人认为佛教虽然对妇女多持鄙薄的态度,但是它并非看轻女子,只是女子在生理和心理上不同于男子而已。许地山还提出在佛教里,丈夫应做五件事情来敬重、疼爱妻子 。h因此,无论是从佛教教义还是从许地山个人的理解来看,这批坚强独立的妇女形象都是符合佛教教义的。

然而这两个理由都是有问题的。首先,谭桂林本想借恒宝重新认识佛教女性观,殊不知恒宝的理由本身就是矛盾的。一方面,恒宝反驳女子十恶的理由有逻辑错误的。按经中所言,女子与十恶应互为充分必要条件,这十恶是女子独有的。如果说“背心夫主”尚可替换为“背心妻主”的话,“女身是恶不净”的,是绝不可替换的,因为它明确指出是生理意义上的女子之身。因此,恒宝认为男子也能具足十恶的假设是不成立的。另一方面,恒宝反驳“见了佛性,方为男子”的理由也有逻辑错误。按經中所言,男子是见佛性的充分条件,这绝不是女子之身能替代的,否则为什么经中说女子只有于来世变为男身才可证悟呢?而见佛性是男子的追求,只有证悟的男子才是真正有作为的男子,没有证悟的仍是凡夫,还需要继续修行,这有什么可怀疑的?恒宝认为凡是男子都应该见佛性,显然是把男子当作见佛性的充分必要条件了。其次,从许地山个人来看。一方面,他之所以说佛教并非看轻女子,是想说女子的这些生理和心理特点并不是她们自己的错,然而佛教到底是因为这些特点才鄙薄妇女的,因此他明确指出佛教是贬斥女子的。另一方面,他的确指出经中主张丈夫应做五件事来爱护妻子,可是他还指出经中主张妇女应做十三件事来作为条件 。i因此,佛教到底是认为妇女依附于丈夫,丈夫怎样做就怎样做。就算是看重女人,那也是因为宗教是社会的产物,社会看重它就看重j ,然而它依旧保持教义罢了。由此可见,无论是从佛教教义还是许地山个人的理解来看,佛教都是贬斥妇女的。而许地山有意塑造一批坚强独立的妇女形象,不能不说是佛教教义的异化。

许地山文学作品中佛学色彩的异化,并非如某些学者所言都是特定情况下的偶然产物。这需要我们一分为二地看待。在这里,对妇女形象的抬高,自始至终都体现在他的文学作品中。或许是受到“五四”运动时期强烈的人道主义和平民主义思想的影响,许地山“有感于人类的不平和黑暗才走入宗教的。不是规避,而是试图从中找到援救世道的良方”k。在夫权盛行的封建社会中,妇女被严重贬斥,如何提高女性地位、争取女性独立平等的地位显然是当时急需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因此许地山描写一批坚强独立、勇敢善良的女性艺术形象,无疑是合乎时局的,是必然的结果。尽管如某些学者所言,这些艺术形象本质上反映的是佛教顺应无我无常并积极益世的真理,但是正如许地山将《咱们的媳妇》改名为《春桃》以突出女性那样,他是有意刻画女性形象的,而妇女形象的抬高自始至终都体现在他的文学作品中,当然就不足为怪了。

二、对情爱的推崇

佛教对情爱当然是贬斥的。佛教认为人生大苦,其问题根本在于有情自身。《杂阿含经》提到“于无始生死,无明所盖,爱结所系,长夜轮回,不知苦之本际”,由此可见,无明与爱是造成有情流转生死的主要原因,二者无先后轻重之分。就好像是“眼目为布所蒙,在迷宫中无法出来。迷宫是最亲切的阻力,如想出迷宫,非解除蒙目布不可”。所以情爱是系缚的主力,要想解脱,必须破除无明求得觉悟的智慧 。l许地山的文学作品中有很多是描写情爱之苦的,然而也有一些文章是描写情爱欢乐的。后者明显体现出许地山对情爱的推崇,我们先对此进行分析。在《缀网劳蛛》这部小说集中,较能体现情爱欢乐的是《枯杨生花》和《醍醐天女》两篇。《枯杨生花》的主人公云姑早年被迫嫁给心上人的族哥,一年后丈夫就死了,留下一个遗腹子。云姑含辛茹苦将儿子养大,儿子外出谋生杳无音讯,在进城找儿子的过程中,不但儿子没找到,儿媳妇也意外身亡。孤苦伶仃的云姑被好心人收留,不料遇到了年轻时的心上人——思敬哥。他的到来使悲痛万分的云姑重新精神焕发起来,二人决定从此生活在一起,相爱到老。枯杨代表年老的云姑,生花代表对生活的憧憬热爱,促使枯杨生花的是情爱。可见情爱的欢乐足以使人重获新生 。m《醍醐天女》中的主人公是一对年轻夫妇,二人于林中探险不幸遇险。柔弱的妻子孤身一人竭尽全力寻找救援,最终在一个孩子的帮助下救了丈夫,从新过上了幸福生活 。n文中描写了情爱的欢乐,也描写了情爱给予妻子战胜各种困难的力量。有意思的是,无论是年轻的夫妇,还是年老的云姑,他们都能得到情爱的欢乐,这似乎表明情爱的欢乐是终生的。在《空山灵雨》这部散文集里,也有体现情爱欢乐的。比如《花香雾气中的梦》,文中借妻子之口写道:“你所爱的,不在体质,乃在体质所表的情。”这点明了情爱。又借丈夫的口写道:“凡你所梦都是好的,我们最愉快的时候岂不是在接吻后,彼此的凝视吗?”o 这是在描写情爱的欢乐,无论是梦中还是醒来后,它都是美好的。《笑》《香》等散文也描写了情爱的欢乐。由此可见,许地山的有些作品是推崇情爱的。这无疑是佛教教义的又一次异化。

对此,谭桂林认为这并不是佛教教义的异化,更不能借此推论许地山的思想中有着理智和感情的矛盾冲突;相反,这是顺应佛教教义的,或者说是符合许地山的宗教观的。他的理由主要有两点:第一,佛教有六道轮回,现实人生只是其中一个环节,可以鄙夷,但不能否定。第二,佛教对信者、行者要求不同。世间人的修行,仍然可以相亲相爱。因此,“佛法既否定人生,又肯定人生;否定人生是出世法,肯定人生是世间法。出世法与世间法的结合才是佛教” 。p这一理由是不成立的。从许地山来看,他在《宗教的妇女观》中明确指出:宗教让行者保持独身主义,并不让一般的信者和女人断绝关系,而且还让他们相亲相爱。“这种见解并没有什么特别,就是以社会的意见为转移,凡是社会说是好的,它就说好。社会看重女人,它也看重女人。”q这当然不能代表佛教的根本教义。而行者保持独身是要舍弃情爱,因为“有爱染,便有一切的顾虑;有顾虑,终归要做色情的奴隶,终不能达到超凡入圣的地步” !8。 所以,在许地山看来,佛教到底是贬斥情爱的。与其说推崇情爱在许地山看来是符合教义的,倒不如说在谭桂林自己看来是符合佛教原始教义的。即便如此,佛教教义也并不是谭桂林所理解的那样。而且他给出的两条理由都是有问题的。首先,六道轮回是对有情世间的如法观照,现实人生当然是其中的一个环节,佛教贬斥有情世间,并不等同于否認有情世间存在的事实。而且佛教的最终目的就是建设人间净土,而不是让有情世间长期残存。其次,从推崇情爱的角度来看,否定不要情爱的出世法和肯定追求情爱的世间法是一个意思,佛教既否定又肯定人生,是语义上的重复。事实上,佛教所谓的出世与入世相结合是说:一方面,佛陀本身是觉悟者,但他不是神而是人,他是出世又入世的;另一方面,从佛法自觉觉他来看,自觉而能舍弃种种贪欲是出世,为了觉他以及护持佛法、进一步修行而不离众生,是入世。因而是既入世又出世的 。s并非谭桂林所理解的那样。因此,真正的行者是要舍弃情爱的。佛教的根本教义到底是贬斥情爱的。受佛教影响深刻的许地山在许多作品中都描写了情爱的痛苦,可是还有一部分作品描写了情爱的欢乐,这部分不能不说是许地山文学作品中佛学色彩的异化。

许地山推崇情爱的思想或许是偶然的。他早期的作品,如《命命鸟》,男女主人公最后投河而死。在世俗观点看来,这种结果到底是悲哀的。然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死是殉道,而非殉情。所以并不能很好地体现许地山对情爱的推崇。他后期的作品,很多是描写情爱欢乐的,这当然是推崇情爱。而有些是描写情爱痛苦的,如果我们换一种思路来看待的话,也是推崇情爱的。因为之所以如此悲痛,是因为爱得深沉,而且作者并没有从佛理中找到慰藉,反而一直沉浸在悲痛中,如果情爱能失而复得,或许能治好那悲痛呢。然而不管怎样,描写情爱欢乐,并加以推崇的现象的确是一反情爱皆苦的常调的。造成这一偶然结果的原因或许有很多,但许地山爱妻林月森的去世似乎是最重要的原因。沈从文称《空山灵雨》为“妻子文学”,许地山也把《爱流汐涨》这篇纪念妻子逝世百日的文章作为《空山灵雨》的总结篇,许地山在前言里还讲到这本散文集是“偶得趾离过爱,引领我到回忆之乡” t。我们有理由认为这是许地山对夫妻二人以往生活片段的记录。借由这些记录,许地山表达了极度的悲痛,甚至对佛教禁欲思想提出了挑战。爱妻去世对其影响之深刻可见一斑。

三、佛学意象的异化

许地山的文学作品饱含佛学元素,如果说佛学义理尚不容易被看出的话,那被直接写入作品的佛教词汇、意象无疑是最明显的。这是其作品迥异于他人而显现出异域情调和神秘感,并被认为受佛教影响深刻的最直接的原因。在处理这些词汇和意象上,许地山“既依循佛教教義,却又以一己的智慧和感情赋予新的诠释”@1。比如《命命鸟》中涉及的诸多意象:阿难、释迦应化、万劫、轮回、转法轮等@2,它们基本上是遵循在佛教中的原义的。然而还有一些意象被赋予了新的内涵,或是用于新的用途,这构成了佛学意象的异化。

首先,意象内涵的转变。许地山在《空山灵雨》中的一篇散文《我想》里,提到了“极乐世界”。通往“极乐世界”的路,以往都是笔者和他所爱的女人共同走的,现在那女人不在了,这条路变得荒芜,而且还被野草、闲花占据得找不出来路了 。@3由此可见,这条路上充满了情爱的欢乐,男女二人才愿意走,而通达的极乐世界也一定是充满同样的欢乐的,否则他们必不愿去。所以与其将“极乐世界”理解为“西方极乐世界”,倒不如理解为他们二人共享情爱之乐的理想境地来得更加贴切。然而它与西方极乐世界的名称很像,所以要么是作者有意将西方极乐世界解释为充满情爱欢乐的境地,要么是作者有意引发读者的联想,将二者比附,突出自己对情爱的推崇。也许前者的可能性更大。此外,作者在《愿》里提及了很多意象,如:无边宝华盖、如意净明珠、降魔金刚杵和多宝盂兰盆 。@4其中,降魔金刚杵在佛教里用于降服心中的贪嗔痴和外部魔道,多宝盂兰盆则是指大目犍连为了救母亲脱离饿鬼道而用以供养十方僧伽的大盆。它们都是为了护持佛法的。可是在文中,笔者借妻子之口将降魔金刚杵用于破除有情的各种生活困难,盂兰盆用于供养有情。这就将它们的作用世俗化了。尽管佛教的诸多意象在后期呈现世俗化的倾向,可是经许地山这么一写,似乎其内涵便由护持佛法转为护持有情世俗了,这显然是迥异于原义的。还有其他意象,诸如荼蘼花、香水海等,其内涵在许地山的笔下都发生了或多或少的改变。

其次,意象用途的转变。较能体现这一特色的是《七宝池上的相思》。文中提及的诸多意象,如七宝池、极乐世界、有情、轮回等@5 ,它们在文中的内涵仍然是佛教里的原义。而面对这些相好庄严、美音美色的世界,女主人公丝毫不稀罕,她反而憔悴了,要立刻回到世间和夫君相聚。这些佛学意象用来做陪衬,造成了强烈的对比反衬效果,从而突出了对有情世间的留恋。其他的意象,如《无法投递之邮件》中的“定慧”@6 本来是指佛教中的两大功德,在这里却用于人名,与原义没有一点关系了。

总之,佛学意象或内涵或用途的转变,也构成了许地山文学作品中佛学色彩的异化成分。发生转变的意象有很多,还需进一步发掘,这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至于这些佛教意象的异化,有些内涵或用途的转变是因为佛教教义的异化。比如《七宝池上的相思》中的意象,它们的用途变了,这是因为它们要服务于整篇文章所体现的对情爱的推崇这一主题。此外,有些表示其他内涵或移为他用的意象并不体现佛教教义的异化,仅是许地山用来点缀文章的。许地山受佛教影响深刻,佛经中意象众多,借此而勾勒出的世间更是波澜壮阔。许地山用它们来描绘世间,当然是合乎情理的。

四、结语

综上所述,本文旨在指出许地山文学作品中佛学色彩的异化,并从中见出时代、个人生活的变动所引起的许地山人格的变化,这无疑是对许地山人格成熟观的质疑。在笔者看来,佛学色彩的确是许地山文学作品乃至其人生的底蕴,但与其据此认为许地山人格成熟,倒不如理解为这是他在面对时代、个人生活的变动时,用已有的佛学底蕴与之碰撞、适应的本能反应,而这就有可能造成思想上的变化。因此,我们不是在先入为主地用已有的结果来解释各种现象,而是从现象中勾勒许地山人格变化的轨迹历程,对许地山的研究就变成动态的了。这不仅有利于辩证地把握其文艺思想及人格,而且能以此观照同时代的其他文学家。据此可知,研究许地山思想轨迹的动态过程是将来的主要工作之一。这需要以历史为轴,一方面梳理时代、许地山个人生活经历的大事件,另一方面要梳理许地山作品中思想内涵的变化,并见出二者间的必然联系和偶然联系,做到历史与逻辑的统一。此外,还要进一步发掘许地山文学作品中异化了的佛学意象、词汇,从而推动对许地山文学作品全面、客观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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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史荣帅,安徽大学文典学院本科在读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宗教学。

编辑:张晴E-mail:zqmz0601@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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