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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与爱情的悲歌

青春与爱情的悲歌

吴正毅

关键词:《(艹/录)竹山房》典型意象象征性环境人物性格对比

摘要:短篇小说《(艹/录)竹山房》是吴组缃先生的作品。作品通过对蝴蝶、蝙蝠、(艹/录)竹山房等典型意象或象征性环境的细致描写,生动全面地体现了“二姑姑”这一人物性格逐渐扭曲的过程,并用新旧对比的手法,揭示了“二姑姑”的悲剧命运及其根源。

短篇小说《(艹/录)竹山房》是吴组缃先生的作品。这是一篇极富诗意的小说,语言优美流畅,全篇有着明显的京派小说的气息。在作品中,作者并非是以情节的曲折和紧张取胜的,而是以散文般细致的描写和舒缓的语气慢慢道出了一个简单平淡却又令人震撼的故事,唱出了一曲青春与爱情的悲歌。

《(艹/录)竹山房》主要讲述的是“我”的二姑姑的故事。二姑姑年轻时是位善绣蝴蝶的小姐,与一位少年才子结下了一段情缘。但这段私情为世俗所不容,最终那位少年因意外身亡,二姑姑为了传统的贞节观念,也为了爱的志向,举行了冥婚,从此在(艹/录)竹山房寂寞地打发着青春。多年后,“我”带着新婚妻子阿圆去探望姑姑,两人对(艹/录)竹山房阴郁的气氛感到又好奇又害怕。深夜,二姑姑主仆二人想偷窥“我”和阿圆的房事,却被当作了女鬼。误会消除,小说在这一尴尬的场景中结束,给读者留下了无尽的回味。从故事本身来看,题材并没有特别新奇之处。那么小说为何能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呢?且让我们用细读分析的方法对小说进行研读。

一、典型意象和具有象征性的环境

在小说中,吴组缃经常进行细致的环境描写,这些环境描写往往具有强烈的象征意味,经常出现一些带有暗示作用的典型意象、场景,丰富了读者对这个故事的感受,同时也暗中点题,抒写了作者对人性的信仰,揭示了人性被压抑、被扭曲的悲剧。

在描写二姑姑年轻时的故事时,作者并没有对姑姑当时的容貌、才情等做具体的描写,而只是说她擅长绣各种各样美丽的蝴蝶。蝴蝶是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中象征爱情的典型意象,往往代表着双宿双飞、至死不渝的深情。同时,蝴蝶的故事又往往具有一定的悲剧性,这一点在梁祝的传说以及古代的思妇诗中都有体现。在文中,作者几度用“绣蝴蝶的小姐”这一称呼来指代二姑姑,也许,蝴蝶的意象在某种程度上正是暗示了绣蝴蝶的人曾经历过的美丽故事和最终的悲剧命运吧。另外,在描述这个才子佳人的故事时,作者只用一句话便将故事的高潮带过了:“一个三春天气的午间,冷清的后园的太湖石洞中,祖母因看牡丹花,拿住了一对仓皇失措的系裤带的顽皮孩子。”短短的一句话,所表现的正是才子佳人故事中关于私情的典型场景,故能引起读者丰富的联想,使读者根据以往的阅读经验和生活经验对这段故事进行自由的补充。这样,作者的描写显得简洁而精炼,既表明了含义,又留给了读者足够的阅读空间。

小说中最具有象征意味的物体,莫过于(艹/录)竹山房了。(艹/录)竹山房是二姑姑的家宅,也是二姑姑过着与世隔绝的寂寞生活的地方。屋子外面“梅花窗的围墙上面探露着一丛竹子;竹子一半是绿色的,一半已开了花,变成槁色”。这半青半黄的竹子,是否是对二姑姑青春已逝的事实的一种隐喻呢?大屋高大,阴森,“石阶、地砖、柱础,甚至板壁上,都染涂着一层深深浅浅的黯绿,是苔尘。一种与陈腐的土木之气混合的霉气扑满鼻官”,这环境充满了一种寂寞、迟暮的味道,正象征着晚年的二姑姑阴暗的性格和凄苦的生活。这山中的屋子本该是一个古色古香、清新明朗的地方,如今却显得阴森、破败,燕子、蝙蝠、壁虎都在这里生长繁殖,而这些动物都是习惯在古老、偏僻、潮湿的地方生活的,所以它们的出现又正好衬托出(艹/录)竹山房的阴森和古老。“我”和阿圆住下的当晚,一系列场景又组成了恐怖压抑的气象:大雨复作,豆油灯火摇晃,二姑姑和兰花的念经声、雨声虫声风弄竹声形成一种凄厉的声音,西墙上还有一幅栩栩如生的“钟馗捉鬼图”。这既为晚上“捉鬼”的故事设下了铺垫,也为姑姑后半生的故事设定了一个阴郁的基调。(艹/录)竹山房仿佛是一座坟墓,封建礼教在人们心中投下阴影挥之不去,一切都显得神秘、扭曲和压抑。作者将这种具有强烈的象征意味的环境描写得细致入微,使读者仿佛身临其境,故事的情节和主题在这个已设定的场景中展开就容易多了,同时也能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二、细致全面的人物描写

小说中涉及的人物不多,人物关系也很简单。作者着力塑造的是二姑姑这样一位身心都饱受封建礼教摧残的女性的形象。所以,如果从人物的性格、经历入手进行解读,也许我们更能理解二姑姑的所作所为,理解她内心的压抑和创伤,同时也理解作者反对礼教、呼唤女权和人性的深刻主题吧。

二姑姑年轻时是位心灵手巧的小姐,这一点从她擅长绣蝴蝶的事实上就可以看出。她对那位富有才华的少年心生爱慕,便义无反顾和他产生了私情。可见,她是位热情奔放、渴慕爱情的女子。此时的她在性格上和人格上都是健康的,和所有的青年女子一样向往爱情,并且可以为了爱而无视礼教的束缚。

但当他们的私情被发现后,封建礼教那种强大的压迫力量便表现出来了。一方面,外界舆论的压力无处不在:“人人夸说的绣蝴蝶的小姐一时连丫头都要加以鄙夷”;另一方面,当少年死后,二姑姑自小所受的那种封建伦理的教育使她把殉情看作了唯一的证明爱情的方法。殉情没有成功,她便心甘情愿地抱着灵牌做了新娘。她是个执著于爱情的女子,但她所选择的这种生活方式,已经深深地打上了“贞节”“从一而终”等封建礼教的关键词汇的烙印。她自然健康的性格,已经在封建礼教的压力下开始扭曲。

作者对年老后的二姑姑的行为举止作了详细的描写,揭示了她的性格终于被彻底压抑和扭曲的悲剧。此时的二姑姑已经是“老迈”的了,“那只苍白褶皱的脸没多少表情,说话的语气,走路的步法,和她老人家的脸庞同一调子:阴暗、凄苦、迟钝。”晚年的她在寂寞的生活中,已经开始刻意地混淆现实与幻觉的界限以及生与死的界限了。她将燕子、壁虎、蝙蝠当作同伴,与它们说话,以排遣在老屋生活的无边寂寞;她每晚念经,并且认为丈夫的鬼魂常在园中行走,与她做伴,以这种幻觉来满足自己的空虚心灵,并祈求来世的幸福。

如果作者只写到这里,读者也许还不会有太强的震撼,至多对二姑姑的经历表示同情,并为她对生活的屈从感到悲哀罢了。但作者巧妙地安排了“捉鬼”这场闹剧,将故事推向了高潮。“我”和阿园深夜发现门外有人窥探,惊吓不已,以为是“鬼魂”,最终却发现是二姑姑和丫头兰花在门外,想窥探“我们”的房事。窥探这一举动,与二姑姑阴郁、庄重、沉默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时也彻底表现了她心底那种饥渴的欲望和无处宣泄的痛苦。至此,当年那位热情奔放、敢爱敢恨的小姐的影子已经彻底在二姑姑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鬼魂”一般压抑而怪癖的可怜老妇人。这一幕读来,让人感到极大的

震撼和深切的悲哀。

其实,二姑姑的思想和行为与当时的礼教思想和社会风俗是有着密切的联系的。二姑姑与少年的私情被发现后,人们的态度是毫无例外地加以鄙夷,尽管叔祖从中尽力周旋撮合,他们终未能结合。等到少年死后,二姑姑以死殉情,反倒得到了众人的赞许,少年家“大吹大擂”地将她接去抱着灵牌成了亲。可见,在当时的社会风俗下,年轻人的青春、生命、爱情,都是很廉价的东西;唯有节操、名誉等,才被看得高于一切。在这种环境下,二姑姑选择了寂寞一生的生活方式,是无奈的,也是必然的。小说是以“我”——一个接受了新文化新观念的青年的口吻来讲述故事的。二姑姑的故事与她背后的社会生活之间的关系也正是从“我”这个故事讲述者的陈述中体现出来的。在小说中,“我”和阿圆仿佛是两个天真好奇的孩子,探询着二姑姑的秘密,虽然对她充满了同情,却还是以一种观看而非理解的姿态来接受这个故事的,两代人之间有着深重的隔膜。生活在封建卫道士及新青年们之间的二姑姑,是孤立的,也是被动的。

三、新旧对比的巧妙手法

同时,在整篇小说的结构上,作者常采用对比的写法,这也是这部作品的重要特点之一。文中最重要的对比,便是阿圆这个新女性与二姑姑等一辈旧式妇女的生活方式和精神世界的明显差异。

这种对比和差异在小说中处处可见。二姑姑年轻时的故事,对她本人来说是极为难忘的,里面有她一生的爱的回忆,也有令她痛苦一生的耻辱和压力。所以,不管事情过去多少年,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记忆,她始终生活在这段往事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而对于阿圆来说,这段故事却是“有趣得如从线装书中看下来的一样”,是“旧传奇的仿本”。作为一个生活在自由恋爱的新世界中的天真女子,阿圆能理解年轻时的二姑姑那种冲动与激情,所以听了这个故事后“感动得红了眼睛叹长气”,但她无法真正感受二姑姑内心的痛苦和压抑,也无法看到这个故事背后隐藏着的残酷的社会现实。她所生活的那个“电灯电影洋装书籍柏油马路”的明亮世界恰好与二姑姑生活的古老而阴暗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艹/录)竹山房,阿圆的举止与二姑姑和兰花的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不仅仅是因为年龄差距的问题,更是因为她们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精神世界。二姑姑走路的步法是迟缓的,阿圆“蹈着姑姑的步子走,显见得拘束不自在,不时昂头顾我,做有趣的会意之笑”;面对壁虎和蝙蝠这些显得有点诡异的动物,二姑姑和兰花坦然地和它们对话,阿圆却显得“惊惶不安”;二姑姑和兰花把鬼魂当作是自己的伴侣,阿圆却是害怕至极,以至于误以为见到鬼时,她“搂住我,嚎啕,震抖,泣不成声”。在这种种对比下,阿圆仿佛是光明世界中的精灵,活泼,快乐,天真,她不曾接触过真正的阴影和苦难,所以她害怕丑陋的动物,也害怕那印象中凶恶的鬼怪,她纯真的心中不能容下任何阴暗的东西;二姑姑和兰花则仿佛是黑暗世界中的古物,阴郁而古怪,那些丑陋的动物恰是她们的朋友,因为这些动物不会给她们带来伤害,却能为她们排除寂寞。她们不怕鬼魂,因为她们最爱的人已经成为“鬼魂”中的一部分,所以“鬼魂”对她们来说是却是非常亲切的。这种对比将二姑姑的悲剧性格烘托得更为传神。而兰花的悲剧,很大程度上是受了二姑姑思想的影响而造成的,就更令人深思了。

阿圆是无法理解二姑姑窥探房事的举动的,正如她也无法接受“我”家乡的老太太那种表示亲热的反应:“最喜欢搂阿圆在膝上喊宝宝,亲她的脸,咬她的肉,摩挲她的臂膊;又要我和她接吻给她老人家看。”不管是大伯娘那样快乐天真的老太太,还是二姑姑那样沉默忧郁的老太太,都用自己的方式在阿圆这样青春洋溢的女子身上寻找自己不曾实现过的自由的爱情梦想。阿圆对这一切却只是感到窘迫、惊慌,她的善良和同情终究不能逾越两代人之间由封建礼教形成的那重隔膜。作者对比的写法正是将两代人之间的这种隔膜充分体现了出来。

从整部小说来看,作者所写的主要是二姑姑被封建礼教的阴影笼罩一生的悲剧,而这场悲剧的高潮最终以“捉鬼”的闹剧的形式表现出来,更是显得意味深长。同时,二姑姑一生的遭遇与阿圆幸福明快的生活形成鲜明的对比,一方面悲剧的含义更深切,另一方面整个故事因“我”和阿圆的出现而显出了希望的色彩。毕竟,那个压抑人性的封建时代已经远去了,(艹/录)竹山房只是旧时代的一种记忆,作者要向人们展现的,已是一个生机勃勃、爱情自由的新时代了。

责任编辑赵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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