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振艳
关键词：莫瑞森池莉女性历史叙事男性缺席
摘要：中国作家池莉的《你是一条河》和美国作家莫瑞森的《秀拉》都是书写女性历史，表现女性追求自我，探索女性艰难生存的历史，讴歌了女性不懈的追寻韧性和顽强的奋斗精神。但由于国度有别，两位作家所处的具体环境也不同，两篇小说各具个性；另一方面，因为都属于女性历史的书写者，这两篇小说殊途同归，呈现出很多共同点。~1"11的创作在某种程度上代表当代中美两国女性文学创作所达到的高度，这两个文本在女性历史叙事中表现出相同的对女性自由的追寻，在不同的表述中显示了当代女性自审意识的不断深化和对男性认识的深入。
以妇女解放为宗旨的“女性主义”，最初在“五四”时期传到中国时，成了“女权主义”。从哲学视角看，女权主义主要表现在对女性境遇的考察和女性自我意识以及女性主体性的确立。纵观人类发展史，女性境遇的卑下和女性为争取自身权利的斗争一直没有停止过，尤其在世界各国的文学形象中，女性历史的书写层出不穷，这些作品都从不同角度对女性的生存状态和女性的自我觉醒进行了全面观照。其中，中国作家池莉与美国作家托妮·莫瑞森的女性叙写从不同侧面表现了相同的价值取向和审美旨趣。
池莉是当代中国新写实小说的代表作家之一，她的小说曾获国内各种文学奖50余项，如“鲁迅文学奖”以及《人民文学》《十月》《当代》《小说月报》等设立的奖项，多部小说还被改编为电影、电视。其名篇有《烦恼人生》《不谈爱情》《来来往往》《小姐，你早》《口红》《生活秀》《太阳出世》《你是一条河》《冷也好热也好活着就好》等。她的作品大多都是关涉女性生存现状，虽然都是些琐碎的生活片段，但庸常平凡的生活中能让人感受到持久的温情，使我们能从中透视出女性个体的独立意识。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以来，池莉走上了一条写实的女性主义创作之路。在美国，同样进行女性主义写作的，有1993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教授托妮·莫瑞森。她的代表作《最蓝的眼睛》(1969)、《所罗门之歌》(1977)等均取材于美国非洲裔妇女的生活，深刻展示了女性尤其是非洲裔女性在种族压迫与性别歧视下的内心冲突以及身体的抗争，探索了黑人妇女追求自我追求解放的艰辛道路。她最广为人知的作品还有《秀拉》(1973)、《沥青娃娃》(1981)、《宝贝儿》(1988)等，其中，《宝贝儿》还于1988年获得了普列策文学奖。
作为代表当代中美两国女性文学创作新高度的池莉和莫瑞森，在某种程度上，她们的创作在人物塑造和表现形式虽然各有千秋，但在女性历史叙事中却表现出相同的对女性自由的追寻，显示了当代女性对男性认识的深入和自省意识的不断提高。从她们各自的小说《你是一条河》和《秀拉》中，我们可以管窥到这一点。
池莉的《你是一条河》是20世纪90年代中国新历史主义代表作。小说描写了女主人公辣辣年轻丧夫，独自一人养活八个孩子的悲苦人生，其重点集中在主人公辣辣和女儿冬儿之间的情感纠葛，以讲述辣辣20岁守寡到55岁死亡这段生命历程，完成了一段非凡的女性历史的书写。其中辣辣的形象正如其名字所标示的那样，热辣、果敢和坚韧；与此相映的是，大洋彼岸的美国著名作家托妮·莫瑞森的长篇小说《秀拉》则塑造了一位叛逆、独立、坚强的黑人女性——秀拉。作者通过叙写她反抗世俗传统、追求独立和自我价值的叛逆一生，歌颂了黑人女性在种族、性别、阶级的多重压迫下，同命运顽强抗争的精神，完成了对美国黑人女性的历史书写。由此可见，这两位作者笔下有着相似的人物和图景——都是书写女性历史，表现女性追求自我、艰难的生存历史，讴歌了女性顽强的追寻和奋斗精神。但是由于国度有别，这两位作家所处的具体环境不同，因此这两部作品又呈现出很多相异点。
首先，这两篇小说中的女主人公都迥异于传统女性文本中呈现的具有善良美德和伟大人格的女性形象，因为她们生活在女性已经得到一定程度解放，热切呼唤和谐两性关系的现当代社会，她们的生活不可能也不会习惯于传统女性那种依附、顺从和一味忍让的态度。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就丧失了善良美德，她们依然是具有女人所特有的温柔与善良，只是更具现代意识而已。
其次，辣辣和秀拉都书写了一部属于自己的女性史，表现出独特的女性意识，成为了女性历史的书写者。在两位女性作家笔下，男性集体缺席，集体失语，而女性则向着男权社会，旧道德发起了攻击。《秀拉》宛若一部生动的黑人女性反抗史——这部历史是由作品中的夏娃、秀拉、奈尔这三个女性创造的。夏娃是个非凡的了不起的女人，被丈夫抛弃后，她没有自暴自弃；相反的，她更加自强、无畏。她把孩子安顿在邻居家后，失踪了18个月，以损失一条腿的代价获得了保险赔偿，而后以女性少有的魄力用这笔钱在“木匠路”盖起了一座房子，并将原来的房子出租。通过五年不断的艰辛努力，她修缮并扩建自己的房子，使得它们成了底层社会那些孤苦伶仃、无家可归、丧失生活能力的人安身立命之所。而她则坐在轮椅上，以君临一切的气度指挥着、运筹着，为家人、朋友和穷苦房客们的生活殚精竭虑，但又俨然一位君临天下的女王。
秀拉秉承夏娃的反抗精神，但更加离经叛道、勇于探索。她穷其一生无怨无悔地寻找自我，发掘自我的价值，追求精神的自由。虽不为世俗所容，但她已彻底完成了自我的历史创造，并影响了好友奈尔，使其在愤怒、迷茫之后最终觉醒，认识到只有与秀拉一起的那些时光才可以让她自由释放真实的情感。她不再局限于狭隘的生活意识，不再被禁锢于男权社会，并把这种生活视为真正自由的生活，值得努力追求的生活。奈尔的内省和觉悟，意味着黑人女性对自我和尊严的追寻和女性独立历史的书写已经进入了一个崭新而成熟的时代。
莫瑞森通过夏娃、秀拉和奈尔三位女性的遭遇，反映了黑人妇女的苦难和觉醒，歌颂了她们在种族及性别双重歧视下所表现的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以及她们不懈寻找自我价值，为实现这种价值而不断抗争的精神。其最具代表性的人物秀拉是新一代黑人妇女形象的典型代表，她为了争取做人的平等自由，追求女性的平等地位，不顾一切地与传统的社会角色及道德模式决裂，以特立独行的行为方式为自己的人生抒写了绚烂的华章，也完成了一位叛逆女性的历史书写。
池莉的《你是一条河》中的辣辣是一位底层社会的女性，也是普通中国女性历史的见证者。作者通过辣辣的人生历程展示了底层社会的母亲为了生存所付出的一切，并把中国近三十年来的历史、普通人和普通人的故事有机地与辣辣的经历糅合在一起，既让读者感动于女性(母亲)的不屈不挠和勇往直前，又使我们感受到了波澜不惊的时代气息。作为母亲，辣辣为了子女宁愿守寡，既当爹又当妈——在她的人生辞典里生存是第一位的，爱情是遥不可及、奢侈甚或没有实用价值的东西。为了生存，她以身体作酬谢，换取活命的大米供一家生活，而抽象的“贞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