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鲁佩尔特
译/吴鸿志
当我离开“蓝皮书”计划时,就切断了所有与飞碟有关的各种官方机构的联系。但飞碟就像硬饮料,似乎总会使你欲罢还休。我之前的同事和一位德国火箭专家都给我打电话,期待与我讨论飞碟。他们中的一些人曾看到过飞碟。
过去2年里,通过仍然在ATIC(美国航空航天技术情报中心)工作的朋友,我的生活一直没有远离飞碟以及与“蓝皮书”计划有关的活动。在马克斯·富奇离开空军回到法学院前,他经常给我写信,而这些信件大多是关于飞碟最新活动的信息。
而我经常会到ATIC出差,总会停下来拜访一下目前已经负责“蓝皮书”计划的查尔斯·哈丁上尉。为了得到一些最新消息,我总会找到各种恰当的机会去ATIC,这样便能保证我得到一些有关我的疑问的最直接的答案。
虽然我离开了ATIC,但人类对飞碟的探索计划没有消失,人们对它的热情也并未削减。之所以报纸上没有太多关于它们的消息,只是因为目前空军要求保持沉默的制度,但它们一直伴随我左右。
我说人们对它有兴趣是有事实依据的。1953年年末,唐纳德·克霍伊有关飞碟的书《来自外太空的飞碟》一问世,就立即登上了当年畅销书目榜。这本书的内容框架就构建在我们提供给媒体的一些优质的目击报告上。说这本书是事实完全取决于一个人如何理解“事实”这个词:克霍伊相信与空军基地有关的飞碟事件的细节都是事实,但他对这些事件的解读中有他探寻遥远蓝天的疯狂梦想。
在过去的2年中,有关飞碟的活动大部分发生在欧洲。我是从朋友那里得到这些消息的。这些朋友服务于美国空军情报部门、英国皇家空军以及荷兰皇家空军,我想至少可以认为这些消息的来源是可信的。
欧洲飞碟事件始于1953夏季。尽管这些初期的目击报告的质量并不太好,但是就像1952年早期发生在美国的一些飞碟事件一样,它们也引发了很多关注,许多相关报道来自英法空军。然后,一些飞碟迷看到了这些报道,开始感到恐惧。
9月,伦敦地区的几个雷达站同时捕捉到有几个不明物体在海拔13400米至20700米间从伦敦上空掠过。看到这些不明物体的机组人员说“不是因为天气”。这些机组人员中有一些经历过英国的血腥战役,他们了解雷达的性能。
10月,欧洲航空公司的客机乘务员报道说“奇怪的空中飞行体”一直追逐他们的双引擎飞机“伊丽莎白”号30分钟。11月3日14时30分,位于伦敦地区的雷达再次捕捉到这些目标。这一次,两架“吸血鬼”战斗机卷入其中,几位飞行员都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空中飞行体”, 雷达站的人也看到了;在望远镜中,它看起来像一个“扁平的、白色的网球”。
这类事件一直持续到1954年。1月,当两名瑞典航空公司的飞行员也说碰到不明飞行物时,那些研究飞碟的官方人员竖起了他们的耳朵。飞行员在飞碟进入云层前对它进行了仔细观察,它看起来就像一个中间凸起的铁饼。
而1954年的整个春季,各种有关不明飞行物的报道开始出现在各个欧洲国家,当然有好有坏。
1954年7月3日8时15分,荷兰航空公司越洋航班的机长、飞行员和463名乘客都看到了一个“大约半个满月大小的绿色碟形飞行物”掠过长空消失在高层云端。
另一个事件是一例有关“着陆” 的完整记录和实例。1954年8月25日,两位年轻女士在挪威莫舍恩遇到一个外星人的故事吸引了全世界各大主流报纸。她们说她们正在采摘浆果,这时一个头发蓬松、全身黢黑的人突然从灌木丛后走了出来。他很友好,径直走到她们跟前,开始快速说话。两个年轻女士懂英语,但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起初,她们都吓坏了,但他的笑容很快“消除了”她们的戒备。他画了几张飞碟的图案并指向天空。其中一位年轻女士说:“他显然有所指。”
几天后,人们发现,那个所谓来自“外太空”的男子其实是一个在挪威执行北约飞行计划的迷路的美国空军直升机飞行员。
就像我一直认为的那样,你看到的,尤其是那些蓬头垢面的,只是来自布鲁克林区的空军飞行员。
有关飞碟的报道也波及意大利。在罗马,有成千上万的人声称有一个奇怪的雪茄形物体在城市上空悬停了近40分钟。报纸声称意大利空军通过雷达捕捉到了不明飞行物,但据我所知,这从未得到官方承认。
12月,在西西里島的陶尔米纳,有关两个飞碟的照片出现在许多报端。照片中,3名男子站在一座桥上,第4人手持相机奔跑,似乎全都为了观看两个光碟形物体。照片看起来不错,但有一个漏洞,就是那些人并没有看着飞碟,而是看着右边。我倾向于同意哈丁上尉的观点:摄影师只是不小心弄了双重曝光。
所谓看到飞碟的事件遍布欧洲南部。10月末,南斯拉夫政府对此表达了兴趣,贝尔格莱德的报纸说他们会成立“思考探究”机构,因为有报道来自“管控塔操纵员、气象站预报员以及数以百计的农民”。但是这个声明最重要的部分是,“在天文观测站的科学家看到了这些奇怪的物体”。
在1954年至1955年年初,我在欧洲的朋友都尽力让我收到更新更好的报道。民航飞行员、雷达、空军飞行员都曾追逐过它们。记者各持立场,有关飞碟的争议自1947年开始就一直困扰整个美国。
道丁勋爵,一名前英国皇家空军的统帅,也去与飞碟角力。荷兰空军参谋长认为飞碟是“不可能的事”。而赫尔曼·奥伯斯,德国火箭发展之父,说飞碟肯定就是星际交通工具。
在比利时,一名参议员向国防部长施加压力,他只想得到肯定的答复。因为国防部长怀疑飞碟的真实性,并表示军方对此并不感兴趣。而在法国,一个议员得到了完全不同的答复,也就是说法国军方对此很感兴趣。法国总参谋部甚至还专门成立了一个机构来研究有关飞碟的报告。
美国驻意大利大使克莱尔·布斯·卢斯亲口承认她看到过飞碟,但不明确它究竟是啥。
在澳大利亚,有关飞碟的报道也未闲着。澳大利亚皇家空军的一架霍克海富里战斗机的飞行员与堪培拉机场的地面雷达站联手获取的数据,足够撰写一份有关飞碟的、优秀的可视化雷达报告。
1955年年初,飞碟事件如它爆发时一样开始快速消亡,但它仍有余波,还拥有很多信徒。即便是备受推崇的英国航空杂志——《飞机》,也开始发声。一个编辑用挑剔的目光对着飞碟照片审视良久,然后总结说:“真的吗,老生常谈,我不知道。”
也许,整个欧洲,对飞碟事件态度最独特的国家是苏联、罗马尼亚和匈牙利。第一起事件发生在1954年10月, 罗马尼亚报纸指责美国在罗马尼亚发起了一场旨在引起“飞碟精神”的心理战。接下来,匈牙利政府集结所有专家向公众解释所谓飞碟根本不存在,因为“所有所谓‘飞碟的报道都源于资产阶级国家,那只是资本家用以吸引众人注意力以使资本家从资本主义困境中解套的方式”。接着,在苏联,《红星报》也以同样的方式谴责飞碟报道,认为它是资本主义的宣传工具。
1955年,有关飞碟事件的报道仍然存在。而当欧洲飞碟事件频发时,美国也没能置身事外。虽然“蓝皮书”计划收到的目击报告的数量低于平均水平,但它们中也有许多可以称得上很好的报告。其中最好的,要算附有B- 29侦察机的飞行员掠过代顿时所拍的飞碟照片的报告。
1954年5月24日约11时,一架配备新型航空相机的B-29侦察机从赖特·帕特森空军基地的赖特机场起飞,向位于印第安纳州内的空军摄像测试区域飞行。12时,他们已爬升至约5000米高空,朝西飞行,大约位于代顿西北24千米处。一个少校,也是摄影师,就坐在B-29侦察机的舷窗边。少校正尽情欣赏之际,突然向前一倾,原来他看到一个非常明亮的圆形物体正在飞机下面稍偏后的位置飞行。它非常明亮,就像是一面刚完成的镜子。他不知道它比飞机低多少,但确定它不会高于地面2000米,而且飞行速度非常快,甚至快过B-29侦察机。这个圆形物体掠过那片陆地只花了不到6秒,这意味着它的飞行速度是时速960千米。
少校赶紧告诉机组成员他的发现,但因为飞碟就在他们飞机的正下方,因此不管是驾驶员还是副驾驶员都没有看到。当少校呼叫驾驶员时,驾驶员也正在向少校汇报,因为一个机载雷达的环视仪器沾上了水泡,他都要疯了。
作为摄像飞船,B-29拥有照相机,而且是机载照相机,所以从常理上来说要做的事就是拍照。少校按下照相机的定时器,咔嚓一声,赶在飞碟逃离前捕捉到了它的照片。
照片中有一个圆形光斑,正如B-29的机组成员描述的那样。因为飞碟亮度过高,因此照片中没有任何细节。那个圆斑也不尖锐,它有模糊的边缘,但这可能是因为两点:一是其极高的亮度;二是其高度太靠近B-29,无法对焦。没有人知道这个圆形物体的确切高度,但如果真如少校估计的是2000米的话,它的直径应该在38米左右。
来自“蓝皮书”计划的哈丁上尉与赖特·帕特森影像实验室的工作人员一道对这起事件进行了飞碟史上最完整的调查。他们检查了飞机的飞行路线,从几个不同高度重拍了该区域的照片,以确认是否能从可以反射光的地面上捕捉到些什么,并对该地区进行了详细的地形搜索。他们发现,绝对没有什么合理的自然现象可以解释这个圆形物体。
像所有极好的“未知”飞碟报告一样,随着看到该照片的人越来越多,对于该光斑到底是什么的意见也越来越多。对不相信飞碟的人来说,主流的观点是“只是一些光现象”。他们指出,没有任何一种圆形物体的影子在地面上显示,没有影子就没有“实体”。但如果稍费周章就会发现,假定一个实物的高度高于1200米,其投下的影子就会落在图片之外。按照这些人的观点,得到的将是一个空白。
B-29侦察机观测到的飞碟事件以及它拍摄的照片,与其他“蓝皮书”计划收录的飞碟报道以及那些源于欧洲的飞碟事件,最关键的问题是:最近2年有关飞碟有没有什么新的重要进展?
一有好的报告传来,空军就会保护它们。1954年,他们共接收了约450份报告,而7月再次成为高峰月。1955年上半年,他们共收到189份。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些报告并未增加任何证据。这些报告的质量有所改善,但它们仍然没有提供1953年年初专家小组提出的更多的证据。至今还没有测量飞碟速度或高度的报告,也没有任何可靠的照片展示飞碟的任何细节,没有什么书面证据。也就是说,仍然没有确凿的证据。
因此,1952年的公开声明至今仍然有效:“星际飞船存在的可能性从未被空軍否认,但飞碟报告完全没有提供这样的星际飞船真实存在的确切证据。”
但在飞碟事件中,证据的缺乏总是以观点进行弥补。为了得到合格的观点,我写信给一个朋友,弗雷德里克·C.杜兰特。杜兰特先生时任一个大型陆军军械试验站的主任,也是美国火箭协会的前任主席以及国际宇航联合会现任主席。简单给那些不熟悉这些组织的人介绍一下,美国火箭协会是一个组织,以促进人们对太空飞行的兴趣和研究,并列出与航空航天领域相关的几乎每一位杰出的科学家和工程师。国际宇航联合会是一个世界性的联合组织。
杜兰特先生花了很多时间研究“蓝皮书”计划中有关飞碟的报告,也花了很多时间与全世界正在研究和制订航天计划的科学家进行深入讨论。我问他在过去几年里听到过哪些跟飞碟有关的事,以及他就此有什么看法。以下是他的回答:在各个国家火箭和太空飞行社团中,没有人对飞碟持有坚定的信念,他们的态度与美国火箭协会的成员基本相同。换言之,在各级职业协会中都没有确定的飞碟迷。
我继续追踪与飞碟相关的话题,主要是因为有人要求我对星际飞行器的各方面进行评估。在过去的4年里,尽管我继续持有客观愿景,但我的个人感觉并没有改变。
还有许多在我担任“蓝皮书”计划的负责人时认识的著名科学家,他们也找不到任何证据,但他们也会给出跟我相同的答案。
我也知道有不少科学家,他们并没有研究过空军有关飞碟的文献,这把他们的评论局限在大笑着说声“这不太可能”上。但是,“这不太可能”的观点是很危险的。
大约100年前,法国科学院的两个院士被赶下了台,因为他们支持“天上掉下石头”的观点。法国科学院的其他杰出科学家检查了石头之后,得出“这不可能,石头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或类似“这些是被闪电击中的普通岩石”这样的结论。
但是现在我们知道,这些“从天上掉下来的石头”是陨石。
不到50年前,西蒙·纽康博士,世界著名天文学家,也说“这不可能”。然后他又解释说,没有气囊的飞行需要人们发现一些新型材料或力量。
同时,海军少将乔治·W.梅尔维尔,当时美国海军的首席工程师,说试图让比汽车还重的物体在天上飞是非常可笑的。
就在10多年前也有一个“不可能”的例子。美国前任总统哈里·S.杜鲁门在他的回忆录第一卷中说,海军少将(后为总统办公室主任)威廉·丹尼尔·莱希在谈到原子弹爆炸时说“这是我做过的最大的蠢事”。他曾经说过:“我敢保证这个炸弹根本不会爆炸,我是一个炸药专家。”
就我个人而言,我不認为“这是不可能的”,但我不会把自己归为“信徒”。没错,因为我看过太多的飞碟报告,它们在刚开始被彻底调查时总是无法解释而凌乱的。但每次我开始怀疑,都会想到其他报告,许多源于经验丰富的飞行员、雷达操作员以及科学家的报告。这些报告都经过了彻底调查但仍然未知。在这些报告中,雷达可视目击事件是最有说服力的。当地面雷达锁定一个目标并且地面观测者看到雷达锁定的目标时,一架喷气式截击机会升空拦截,飞行员也会看到目标并用机载雷达锁定,但飞碟总是会打破这种锁定。我想,答案远非那么简单的。这个世上没有任何物体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超过我们最新的喷气式截击机。
空军仍在积极鼓励调查飞碟目击事件。当然,有些事情我们不能当作没有看见,比如说:飞行员看到“气球”或“星星”的报告,“只有”15年工作经验的雷达操作“新手”看到“逆温”造成雷达视域的波动……用类似这种回答来解释飞碟目击报告是使“未知”报告数量降为零的权宜之计,但它没有直接把时钟指针往前拨来得有效。有关飞碟的许多谜团已被“解决”,我们需要的只是提升目击报告的数量和质量。
我不想贸然猜测飞碟调查的最终结果是什么,但我相信几年后就会有一个成熟的答案。随着一些新计划的实施,以及对飞碟目击事件调查流程的不断完善,慢慢地,人们肯定会无限接近答案,无限接近证据。也许,最终答案将证明所有现有的飞碟目击报告仅仅是误认的物体。也许,就像许多飞行员、雷达专家、将军、企业家、科学家以及街上的行人曾告诉我的那样,“如果我没亲眼看到,我就不相信”。也许,星际飞船正在造访地球。
恐怕只有时间能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