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在雅利安人向印度半岛推进的同期,遥远的东方产生了中国文明。有的学者试图将这一文明的出现与近东地区的闪族人和印欧语人的影响联系在一起,但是到目前为止,这种努力都没有得到令人信服的结果。最可能的是,中国文明是建立在自身的基础之上的。
兩条大河——黄河与长江——自西向东平行流向,养育着中国的文明。
20世纪20年代,在越南北方的华平省,法国考古学家马德列·科拉里和安尼·曼西发现了一些早在12000年前就有人居住的山洞。这些居民以狩猎和捕鱼为生,晚些时候,他们学会了种植大米。根据考古学家的判断,部分华平人于5000年前迁移到了北方,在渭河(黄河最大的支流)流域,他们与部分当地人融合了。
渭河流域的居民的语言是汉藏语系(包括汉语、藏缅语、壮侗语、苗瑶语以及一些其他语言,但不含日语、朝鲜语和越南语),这些居民逐渐分散到整个黄河流域,与当地的原住民融为一体。在中国河南省黄河沿岸的丘陵地带,4000年前就散布着简陋的居民点。晚些时候,这些居民点分布到了更远的东方——到达了山东半岛,那里产生的文化造就了中华民族的崛起。而从渭河畔北迁去的、与汉人有着血缘关系的羌族、戎族和狄族,则被汉人视为蛮族(不文明的人)。
传奇与真相
众多的民族历史先是在民间传说中流传,这些传说和神话与过去的现实记忆融为一体。之后出现了编年史,其内容也是将传说与现实糅合在一起。针对编年史,历史学家经过对照和分析,力图从传说和史册中去伪存真,还原历史的真相。
总之,一切还得从这些传说说起。传说中,中国人的家谱是从最早的五帝(最早的祖先,多指太昊、炎帝、黄帝、少昊、颛顼)开始的。他们的称呼在不同的传说中不尽相同,但是所有的传说都提到了黄帝,他生活在帕米尔高原和西藏高原之间的昆仑山脉。黄帝身高3米,长着一副犄角,龙面,四只眼睛。他被描绘成世界上几乎没有的形象:着奇特的服饰,能为人消灾祛病,知晓音律,善于击鼓敲钟,无所不通。黄帝活到300岁,之后获得永生,驾龙腾空而去。不过,中国伟大的历史学家司马迁在《史记》里提到的黄帝就没有这么像神话英雄,而是像一位非常特别的部落首领。他娶了多个妻子,生了25个儿子,其中14个成为新的族人先祖。公元前21世纪,
黄帝的后裔创立了夏王朝,之后在公元前16世纪被殷王朝取代。到了殷朝,中国的历史就有了充分的记载,保存下约15万片甲骨文、4500个单字。这些文字被刻在动物的肩胛骨和龟壳,以及青铜、玉石和陶器上面,主要内容除占卜刻辞外,还有少数记事刻辞。
通过对这些文字的研究,考古学家认为殷王朝已经有了职业军队,他们佩带青铜武器和弓,驾驶马拉战车。他们抓了许多其他部落的人作为祭天仪式的祭品。殷朝人在收割大麦、小麦时使用石镰刀。
殷朝国都先后6次迁移,均根据占卜决定。公元前14世纪或公元前13世纪,他们的首领盘庚将他的臣民迁到了河南安阳,并在那里建立了新的首都——商城。与其他王朝相似,这一政权被命名为商朝,从而代替了殷朝的名称。现在,这座古老的首都已出土了大量文物,考古学家在这里发现了皇宫、寺庙、手工作坊和无数分布有序的街区住房的遗址,以及300座陵墓,包括一些庞大的奢侈的帝王墓地。商朝的政权控制了庞大的地盘。
商朝人在与邻邦开战的同时,也与他们融合。但是,帝国还是因为它所统治的部落的造反和骚乱而动荡不安。商王朝的最终衰败与商城以西的一个部落——周——有关。
惩罚与奖励
公元前13世纪或公元前12世纪,周的首领古公亶父因西方戎族和狄族的排挤,将自己的臣民迁移到商城附近,置于商王朝的翼下。商王赏封古公亶父为公(类似欧洲的公爵)和西伯(西部首领)。于是,周人开始逐步在那里定居下来。这时,周部落已颇具规模。古公亶父有三子,他偏爱小儿季历,让季历娶商的贵族女子为妻,同时将自己公的封号传给他。这样一来,季历拥有了很强的力量,也逐渐吞并了其他小国家,特别是亲商的诸侯国。面对日渐强大的周,商王为保商朝地位不受威胁,便动了杀机。一天,季历照常上朝向文丁(执政时间大约为公元前1120年至公元前1100年)禀报其伐戎之功时,因文丁忌惮,先嘉其功而杀之。
季历死后,他的儿子姬昌继位,因国力无法与商对抗,便继续臣服于商。姬昌一方面倡导发展生产,制定律法防止劳动人口流失,增强周的实力,使周附近的一些部落归附;另一方面进行武力扩张,在巩固后方的同时,深入到商朝势力范围。在姬昌临终时,断绝了与商王帝辛的关系,并自称为王。历史上将姬昌称为文王——一个“有文化素养的国君”。
姬昌死后,他的次子姬发即位,即著名的武王。他接着进攻商人, 大约在公元前11世纪,在一次决定性的战役中(译者注:指周武王联军与商朝军队在牧野,即今河南省淇县以南、卫河以北进行的决战,史称“牧野之战”)武王击败了帝辛军队,帝辛逃离战场自焚而死。武王攻进商朝都城,用剑刺穿帝辛的尸体,建立了周王朝。
在建立周王朝后,姬发采取了留里克王朝的模式管理他占据的地方:他定居京都,而将其他土地分给同族人,并封给他们爵位。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当时可得到领地的还有当权家族的所有儿孙。
当然,相对商朝,周朝人还是个蛮族,但是他们的语言与商人没有多大的差别。历代周王朝的统治者都对商王朝十分钦佩,认为自己是这个伟大王朝的继任。周珍视和发扬了商的文化,商朝的旧都保留于其后裔的封地内。
就这样,随着众多不同部族联合成一个统一民族,中国文明的核心便形成了。不过,中国各地居民的发音存在很大的差别(至今依然如此),以至于相互之间经常听不懂对方的意思。
战乱与统一
周王朝是中国历史上继商朝之后的一个朝代,随着周王朝的政权逐渐衰败(它存在了近1000年之久),各诸侯国开始了长期争斗,混战不休。公元前5世纪至公元前3世纪,在中国历史上被称为战国时期,即诸侯战乱的时代。一些强大的诸侯国吞并弱小的诸侯国,毫不顾及周王的政权。战国后期,一些诸侯各自称王,但是这种称号没有实际意义。公元前247年,秦王嬴政继位。他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政治家、战略家、改革家,在执政期间重用李斯、尉缭,自公元前230年至公元前221年,先后灭韩、赵、魏、楚、燕、齐六国,完成了统一中国的大业,建立起一个以汉族为主体的统一的中央集权国家——秦朝。公元前221年,39岁的赢政登基称帝,以秦始皇的名字载入史册,即“秦的第一个至上的皇帝”。
语言与等级
在秦始皇执政之前,中国文明已经被完全定性了。这种文明与近东地区的其他文明一样,是建立在庞大的族系——氏族——基础上的,但是它具有自己的特色,与其他任何文明都有很大的差别。
最显著的差别无疑是它的语言——汉语。同样的一个字,发不同的音,其意思也完全不同; 一个字一点变化也没有,可以被当作名词、形容词或动词;名词和形容词没有性、数、格的区别,而动词不用变格,不因性、数和时间改变而变化。总之,每一个单词以一个特别的符号(象形符号)或符号的组合形成。这种语言只属于勤劳且有耐性的民族,这样的民族具有倾向于条理、次序的天性超过对事物的想象能力。(译者注:汉语句子的表达讲究排列,如“我爱你”,若将“我”与“你”的位置对换,变成“你爱我”,其意思就不同。而俄语不在乎这样的排列,句子的主语和谓语靠词的格来表示,所以作者认为中国人是重视次序的民族。)中国的语言没有复杂的、很长的定语和灵活多变的多种副句,但附着了中国式的思维、哲理、文化,甚至逻辑的深刻印记。中国语言没有包罗万象的形式逻辑的三段论,而是取决于语言环境,取决于具体(特定)的情势。比如单词“人”,可以指一个具体的人,也可以指人类。
中国很早就形成了一套礼仪、行为准则和人际关系的原则,伟大的孔子在建立这套原则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生活在公元前5世纪至公元前4世纪的鲁国。孔夫子宣扬下级服从上级、年幼的服从年长的的观点,同时也强调国君应当公道、贴心、关爱臣民,父亲应该爱护儿子,年长的要爱护年幼的(译者注:即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中国人相信事物的发展和人的命运取决于天。中国氏族崇拜自己的祖先而不是十分强大的神灵。中国没有祭司阶层。公共事业,包括修筑灌溉系统等都是由诸侯或国王领导的,一些君主在这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地理与文明
在中国文明发展中起到巨大作用的,是它独特的地理位置。
历史上,近东各国虽然属于不同的文明,讲不同的语言,但由于生活在相對不大的空间里,更容易相互影响,周期性地更改角色。而中国在其3000多年的岁月里,一直保持文化的垄断。灿烂的中国文化有着无穷魅力,即使有外来者入侵,这些入侵者也会很快被同化,从而接受中国特有的文化。
虽然中国文明一直处在垄断地位,但是中国人的精神生活并非风平浪静。在春秋战国时期,思想和文化最为辉煌灿烂,是一个群星闪烁的时代。这一时期出现了百家争鸣的学术局面,在中国思想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据《汉书·艺文志》记载,这一时期数得上名字的一共有189家,4324篇著作,其后的《隋书·经籍志》、《四库全书总目》等则记载“诸子百家”实有上千家。其中流传较广、影响较大的不过10家,比如企图建立起等级与仁慈之间平衡的儒家、崇尚自然的道家和坚信强制而反对说教的法家。而秦始皇,就是依托法家的支持来实行“焚书坑儒”的。
结语
总而言之,处在欧亚大陆东南部的中国和印度,在各自独特的环境里,都寻找到了自己发展的途径。这两种文明与地中海东部地区的新旧文明相互影响,不仅相继在人类历史的舞台上承担领导角色,而且开启了人类历史进程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