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艾萨克·阿西莫夫
“啪——啪——”尖利的枪声划破夜空,在睡得正沉的拜勒枕边炸开。
“辐射弹!”拜勒被惊醒,一激灵从床上跳起,推开门冲到走廊里。
紧急信号揪心地响起来。这里是地球大学,拜勒是老牧场主的儿子,他奉父亲之命到地球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这时,一个人跑过来,他是大学的舍监琼德。
“你没事吧?”琼德问,“我刚才打电话给你,可是一直没回音,我只好亲自过来了。”
“对不起,你是谁?”拜勒问道。
“你处境很危险,快跟我走!”琼德命令道。
去找希利卡
“可我不知道你是谁!”拜勒倔强地说。
琼德把墙上的窃听器的按钮按下,说:“我叫琼德。我是你父亲的好朋友。我想告诉你,你的父亲被塔罗星球的人抓了起来,现在已被处死。”
“我不相信你的话,先生。”拜勒毫不客气地说。
“但你必须相信。你父亲一直在密谋反塔罗人,我和你父亲一样,不喜欢塔罗人,他们压迫我们50年了,一年前,我也被塔罗人抓走,可我逃了出来,你的父亲和我一起工作,你知道吗?”
“可是,他们刚才为什么要杀害我?”拜勒半信半疑,“你又怎么知道的?”
“推断!”琼德说,“你父亲德高望重,将成为这场解放运动的领袖。现在,他不在了,你理所当然地应该来接替他。这就是塔罗人除掉你的原因。”
“天哪!看來你说的是真的!”拜勒不得不信了,“我要回去看看!”
“拜勒,你不能回去!那等于送死。”
“那我怎么办呢?”
“你知道鲁迪亚星球的总督吗?”琼德问。
“希利卡五世?”
“对!你就去他那儿!塔罗人对他的星球统治较松。因为希利卡五世是个无能的统治者!”
“我要考虑一下。”拜勒有点犹豫。
“没时间了,你必须今天走,这是飞船票,这是一封我给希利卡五世的信。”
“但我必须回宿舍拿我父亲送给我的表。”
“可以,现在他们大概已把辐射弹清理了。”
……
塔罗人的阴谋
20分钟后。
拜勒已经在飞往鲁迪亚星球的飞船里了。但是,他发现自己所有行李都被检查了,身份证明和一包父亲写的信都不见了。他的心整个凉了,完了,进了塔罗人的罗网了!他把门打开一条缝,只见不远处站了一个武装卫士。他关上门,心想飞船正带我去送死。
下了飞船,拜勒便被押送到了塔罗人派驻在鲁迪亚总督府的专员——埃莱泰甫的办公室。
“拜勒·菲利卡,我很荣幸地告诉你,你的父亲——纳福莱斯星球的牧场主,因叛国罪而被处决。”专员说。
“对不起,先生,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叫拜勒·麦赖因。”拜勒镇定地说。
“那你总该认得这些从你行李中查出来的东西吧!”专员抱着手里的一叠信件。
“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有人偷过我的行李呢。”
“我都差一点相信了呢。”专员眯着眼睛,“那么,拜勒·麦赖因,你来干什么呢?”
拜勒的脑子闪出千百个念头,他镇定地说:“我听说有一个企图暗杀鲁迪亚星球总督的阴谋。我来报告,从而希望得到一笔可观的报酬!”
“哈!精彩,能具体谈吗?”
“我只能对总督说。”
“好!我会让你见到总督的。”专员一挥手,卫士将拜勒带了出去。
站在一边的少校忍不住说,“你明知他是菲利卡,为什么还让他去见总督呢?”
“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我们看嘛!”专员冷笑着说。
拜勒被带到了总督府,一个年轻的姑娘向他走来。她说:“我是埃特,是总督的女儿,你有话就说吧!”
拜勒想了想,说:“我叫拜勒·菲利卡。”
“你不是叫拜勒·麦赖因吗?”埃特愣住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来告诉你,他是纳福莱斯星球牧场主环迪玛斯的儿子。”不等拜勒自己开口,一个声音传来。
埃特一转身,一个老者走进来,埃特说:“捷尔叔叔,怎么会是你?!”
“对,我是拜勒·菲利卡,是环迪玛斯的儿子,我必须逃离塔罗人的罗网,否则就会像我父亲一样被他们处死。”拜勒向他们说。
“你还是亲自把这件事报告给父亲吧。”埃特不安地说。
拜勒他们走进了王宫。
“我是为了家父的名誉而来的,对他的处决是不公正的!”拜勒对总督说。
“令尊来过我们星球两次,你和他很像。但他被处决,我并不了解内情。这件事应该问埃莱泰甫专员。”总督说完,就转身走了。
这时,埃特走过来小声问拜勒:“你会开飞船吗?”
“我会开,但是有什么用呢?”拜勒失望地说,“也对付不了可恶的塔罗人。”
捷尔说:“我是个鲁迪亚星球人,我的父亲是前任总督,也是被他们杀的,他们奴役我们的人民,掠夺我们的财富,我们一定要赶走塔罗人。”
“我们可以合作。”
“那好,拜勒,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希利卡向塔罗人汇报后就会来抓你。你会开飞船,很好。你,埃特,我们三人一起走。”他掏出一张纸来,“按这个路线,我们走吧!”
目标——利戈星!
夜幕下,埃莱泰甫的坐舰“无情号”正停在那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就上他的船!”拜勒说。
等到专员发现时,拜勒他们已经发动了引擎,飞进茫茫宇宙了。
下一步去哪儿?就在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捷尔忽然想起一件往事:“埃特,拜勒,你们听我说。”他神秘地说,“7年前,我代表鲁迪亚王族去参加塔罗星球元首的加冕典礼。在返回鲁迪亚星球的途中,塔罗人用他们的飞船送我。突然一颗小流星击中了我们,两名宇航员都被撞死,我在卧舱才得以幸免。我依靠飞船的自动驾驶系统才靠近了一个星球。开始,他们看是塔罗人的飞船,差点要击落我,幸亏我及时发出了友好电码,他们原来是个造反星球。”
“这么说,是造反星球的人救了你?”
“对!当时,我偷偷地看到了两旁高山虽然是空的,但却隐蔽着大规模的金属加工厂、激光炮塔,还有超原子发动机组。我想总会有一天,铺天盖地的飞船会从这里起飞,直捣塔罗人的老巢。”
“那你怎么离开的呢?”拜勒与埃特急切地问。
“不知道啊,我后来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发现,飞船已停在我们的起降场了。”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拜勒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倒认为可以去利戈星球。”
“为什么?”拜勒问道。
“别问为什么!时间不多了,他们会追上来的,我们还是先想办法飞到利戈星球上去再说吧!相信我!”捷尔说。
拜勒说:“不行啊!即使以光速飞行,也要几百年!我记得我父亲送我去地球时提过跃迁。也就是说把能量全部集中在极短时间内释放出去获得高速。但我没试过,风险大,如果万一没有校准航向,我们就会因能量耗尽而永远在太空中飘浮了,也可能会遇上一小块星际废物把我们击得粉碎。”
“哪怕冒险也要试试,我们只有如此了!”埃特说。
拜勒在计算机前紧张地操作着,输入几个指令,又在航向上调了好久,然后他坐在驾驶位置,对两人说:“好了,准备好了!”他满脸坚毅的表情,两眼发光,一伸手,在操作台上一按。一下子灯全灭了,飞船有一丝轻微的颤动。
过了一会兒,灯又亮了。前面是一大群闪烁的星。拜勒一查“星历表”高兴地站起来说:“成功了!”埃特高兴地跳了起来,捷尔露出了微笑。
“好了,捷尔先生,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关于利戈星球的情况了吧!”拜勒问道。
“当然,6个月前,你的父亲来到了鲁迪亚星球,和我堂弟希利卡密谈过,我曾窃听了一部分内容,是关于一件在地球上的一份文件的事……”
“哦!当初父亲送我到地球时,给了我一个任务,便是设法找到这份文件。这份文件是唯一能够征服塔罗人的军事文件。”拜勒插嘴道。
“听我说下去。他们谈话中也谈到了利戈星球星主,他或许也是秘密行动的策划者之一。”
“这么说我们可以投奔利戈星球?”埃特问道。
“对!利戈星球是银河系中唯一未能被塔罗人征服的星球。一是因它距离塔罗人太远,二是它力量强大。”
怎么会是你?
这时,警报响了,有飞船向他们飞来。
“快发讯问信号。”拜勒催促捷尔。
过了几分钟,收到回报,回答是:他们是利戈星球的飞船,他们有一个人要登上“无情号”看一看。
两船对接后,一个人穿着肥胖的太空服走了进来。那个人摘下头盔。拜勒大吃一惊: “是你!”
捷尔忙介绍道:“这是利戈星主。”
“星主?!你不是琼德吗?”一时间,一个又一个疑问在脑中闪现,拜勒疑惑了。
“听我说,亲爱的拜勒。这么多年来,我们利戈星球组织各星云王国反对塔罗人,付出了巨大代价,你父亲被害,又是一大损失。所以当时,我用计使你去鲁迪亚星球,把塔罗人的注意力引开,以便我们在地球中找到那份文件。”
拜勒低着头,若有所思,然后点点头说:“我明白了。那份文件在哪儿呢?”
“你走后,我找遍了整个地球都无法找到……”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拜勒沮丧地问。
“我们只好去找那个造反星球了,我估计它在星云天区的某个偏远位置,大多是白矮星,不具备人类生存环境,因而没有被塔罗人发现。”
“那我们快去吧。”拜勒说。
星主找来了理查德上校,让他准备去星云天区的旅程。他又把拜勒叫到身边来小声说:“把埃特留下。她父亲希利卡出卖了你的父亲。”
拜勒面色大变:“不可能!你别胡说!”
星主:“好!我不说,但这是事实。”
拜勒呆呆地站着,一言不发。
理查德上校来了,他对拜勒说:“老牧场主是我最敬仰的人,我们要向塔罗人讨还血债!”
这时塔罗人的巡航船队远远监视着他们。原来拜勒逃离鲁迪亚星球后,埃莱泰甫专员就率领飞船队尾随其后,对拜勒他们的活动了如指掌。希利卡五世也飞来了:“专员阁下,我的女儿与兄弟都被拜勒那小于拐走了,我……”
“请放心!我们一直在监视他们,他们在我的‘无情号上,殊不知这艘飞船永远在我的监视下,‘无情号涂了一种特殊涂料。拜勒这小子却没想到要换一艘飞船。”
拜勒他们进人星云区,太空里漆黑一团。在老练的利戈星主的领引下,他们经过一次又一次飞跃,终于来到了马头星云区域的“马头”部位。这里有一颗与众不同的行星。
飞船进入了大气层,停在行星的表面,一片荒凉。
可耻的叛徒
拜勒、理查德和星主三人走出了船舱,星主对理查德说:“你走左边,我和拜勒走右边,在山那边会合。”很快他们就消失在山边。
拜勒看看四周,站住了,他从容不迫地站住盯着星主:“你把我骗到这儿来要干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
“别装蒜了!星主,你犯了一个错误——你发射到我房间里的辐射弹是假的,这一点是我从留在房间里的我父亲的表的辐射计上得知的。你怕我找到了那份文件,特意让我逃,然后搜我的行李,送我到鲁迪亚星球去送死。出卖我父亲的决不会是希利卡,因为他是受制于人的总督,我父亲对他一定有戒心,可是你就不同。”
利戈星主铁青着脸,猛地抽出一支轰击枪,“你说得对极了!是我干的。我要拿到那份文件,我要征服全宇宙!”他一步一步向拜勒逼近。
拜勒冷笑道:“你终于露出真正的嘴脸了。你刚才说的话已通过我这个小话筒发射到飞船上,谁都知道你这个叛徒的真面目了。”
利戈星主脸色大变,他咬牙切齿地说:“我杀了你!拜勒!”说完,扣动了扳机,可是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拜勒大笑:“你的枪怎么了?”星主退了两步,打开枪膛,能量子弹全卸掉了。星主把枪一扔,扑向拜勒,两个人厮打了起来。这时,理查德端着轰击枪跑了过来,叫道:“住手!”
星主一下跳开,高兴地叫:“理查德,打死他!”
理查德摘下耳机,狠狠地摔在地上,把枪口指向利戈星主。“老牧场主为各星球解放献出了一切,你怎么能背叛他?”理查德上校愤怒地质问。
拜勒他们押着星主回到“无情号”,一进舱门便被轰击枪顶住了腰,原来,埃莱泰甫专员已占领了飞船。
“嘿!小伙子,你听着,我需要造反星球的位置。”
琼德大喊道:“放了我,我可以告诉你们。请记下P、Q、4,单位是秒,差距和弧度:735,43,1.7236,5.2112,根据这几个数字,你就可以确定它在银河系的位置……”
“叛徒!”理查德上校猛地夺过身旁士兵的枪,一枪打中了琼德,琼德倒在地上,死了。
几个士兵扑过来,制服了理查德,专员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突然铃声大作。一个士兵跑进来报告:“机舱告警。”大家才发现捷尔不见了。
很快,在发动机舱房里找到了捷尔。专员把他和拜勒他们一起被关在了一个房间里。
不可思议的真相
捷尔对拜勒小声说:“快想办法到‘无情号上去,我已把旗舰的‘飞跃发动机接短路了。‘无情号上的能量也全部调动到飞跃档了。我们只能先让他们‘飞跃,否则,咱们都会被炸死。”
拜勒先是吓了一大跳,随后便对舱壁拳打脚踢,并一边大声骂“蠢货!”捷尔假装大声呻吟。一个士兵打开门,一探头便被拜勒拽了进来。
拜勒拿起士兵的轰击枪,领着大家冲进了“无情号”的机舱。所有数据都表明可以“飞跃”了。
拜勒一按启动装置——巨大的爆炸发生了……
“拜勒,我们按琼德说的数据计算过了,那是一颗不可能有人类生存的白矮星。”理查德说。
拜勒皱着眉头。
“捷尔叔叔说他那时从塔罗星球归来时,流星撞在飞船上,后来,便到了‘造反星球。这段时间飞行仪器没有故障。”埃特说。
“这么说,仪器没坏,这个飞船有自动导航系统,即使飞船失控,也会飞回目的地。”拜勒说。
“它当时的目的地不就是鲁迪亚星球吗?”
“对!所以飞船实际上是降落在鲁迪亚星球的一个偏僻地方。”
理查德与埃特喃喃地说:“难道是鲁迪亚星?”
“肯定是!塔罗人依仗强大的军队和先进的技术,对自己的统治相当自信。对于占领的星球并不太注意。况且,鲁迪亚星球做了这么多年的造反准备,想必有一套严密的掩护系统,而且他们还有一个伪装得足以乱真的超水平的领袖!所以,他们才长期存在,迷惑了敌人。”拜勒分析得很有道理。
“好机灵的小伙子,”总督忽然出现在舱内,“我隐蔽了20多年,却被你识破了。”
拜勒他们三个人大吃一惊:“您怎么会在‘无情号上?!”
“我穿了隐形太空服,躲在舰船上,当对接时,我就来了‘无情号上。原想去救你们,没想到你们也跑到‘无情号上来了,拜勒,你不亚于老牧场主啊!”总督含笑地说道。
“当你们跃迁成功后,我就关掉所有的联络系统,否则的话,你们早就落在塔罗人手中了。”
“爸爸,你是怎么搞那个秘密工程的呢?”埃特问道。
总督看了一眼大家,说:“20多年来,为了实现我们50个星球的自由梦想,我对塔罗人唯命是从,使他们对我彻底放心。”总督精神焕发,提高了声调,“现在,胜利就在眼前了。”
拜勒机敏地眨了眨眼问道:“是不是那份文件在您这儿?”
“是的,在这儿。老牧场主没有听懂我的暗示,急于让你到地球上去找。不过这样也恰巧转移了塔罗人与琼德的注意。这份文件是由所有星球的最优秀的科学家,共同设计了10年才完成的一种银河系武器设计图。有了它,就可以打败塔罗人了!”
这时,远方的恒星射来两束温柔和煦的光,和平之神又降临到了银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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