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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与资源两难全中的雪雁

生命与资源两难全中的雪雁

船舷

环境保护与动物保护,在多数情况下是并行不悖的。但也有个别案例发生,因动物保护过头,使脆弱的环境受到破坏。这就好比,大熊猫赖以生存的箭竹假如不幸沦为极端濒危物种的话,那我们只好以减少大熊猫的数量,来使箭竹免遭灭顶之灾了。

2003年的春天,当鸟类学家布鲁斯·巴特目睹天空中几行稀疏且体型瘦弱的雪雁后,他的心情异常沉重,就此下定决心,要将其列入濒危保护动物名单。

后来,剧情逐渐发生逆转,雪雁的种群数量以每年25%的数量激增,从不足10万只迅速增长到300多万只,致使它们的栖息地——北极脆弱的原始冻土带受到极大的破坏。因为这里哪怕是一块巴掌大的苔原被破坏,想要恢复如初,都需要成千上万年的时间。

近年来,当春天临近需要统计迁徙过境的雪雁数量时,布鲁斯·巴特的心情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只盼能少点,以保它们还能留在被保护动物的名单中,从而不会再次沦为因纽特人的食物。

按照生物学上的分类,雪雁是雁亚目、鸭科雁属鸟类,在长久繁衍的过程中,它们分化出了2个不同的亚种,分别是小雪雁和大雪雁。小雪雁(俗称雪雁)最主要的分布区域集中在北美洲。千百年来,它们一直是因纽特人的食物之一。

成年的因纽特人个个都是击捕雪雁的能手。雪雁的栖息地在北极海边的悬崖峭壁上,要想捕捉到它们非常困难。于是,因纽特人想出一个击捕雪雁的好办法:怀揣栓有鹅卵石长绳的猎手躲藏在雪雁必经的山坡之后,当雪雁掠过头顶之时,猎手就拉住绳子把石头抛出去,运气好的时候一次就能击中两三只。然后,他们用海豹皮把成堆的雪雁包裹起來,扎成一个大包袱,用石块将其掩埋成土丘状。每当食物短缺时,他们就会取出雪雁食用,因而雪雁是因纽特人除了座头鲸和海豹之外的第三种主要的食物来源。

进入20世纪70年代,座头鲸与海豹成为地球濒危物种,尤其是前者成为全世界关注的保护动物,严禁捕杀。鉴于因纽特人因历史原因形成的特殊需要,每年会得到极少的捕鲸配额。这就迫使因纽特人必须改变自己的饮食习惯。但年长的因纽特人还是难以割舍他们钟爱的传统食物。不能随意捕食座头鲸和海豹后,他们自然便将目标瞄准在了不受保护限制的雪雁身上。不到20年,原本铺天盖地的雪雁就锐减了80%,春回大地之时,甚至在北极栖息地再也看不到成群返回繁衍的雪雁了。

可谁也没想到,神奇的雪雁犹如荒漠上的野草一样,稍微得到雨水的滋润便快速茂盛地生长。

保持着一夫一妻制的动物,一般繁衍状态都会比较差,成为濒危动物是大概率的事件。唯有雪雁打破了这种固有模式,它们虽然始终保持着一夫一妻制的繁衍方式,但它们的族群状态却异常繁盛。

这可能得益于雪雁是素食者,它们一般只吃大草甸上的青草或是苔原地带的地衣,这些植物生长在人迹罕至之地,绝对没有污染。

雌性雪雁一窝能产五六枚卵,并且卵的孵化率很高,幼雏也很少出现夭折的情况。再加上雪雁拥有长达25年的寿命,所以它们在短期内恢复族群的规模根本毫不费力。

可是问题来了,最近加拿大的鸟类学家兼国家资源部的遥感专家安德鲁·亚诺用卫星遥感图片证明,保护雪雁的措施似乎有点过头了。过量繁殖的雪雁使北极苔原遭受到难以恢复的破坏。

对照安德鲁·亚诺提供的卫星遥感资料,布鲁斯·巴特专门带领一个调查小组针对雪雁对北极苔原的侵害进行了为期三个多月的调查。最终他们得出结论:雪雁的确繁殖过剩,数量太多的雪雁对环境造成的负面影响,已经到了令人触目惊心的地步。

经实地调查发现,雪雁的繁殖完全是以几何速度增长的,按照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它们的种群数量还将直线上升。统计数据显示,雪雁度夏的北极栖息地有35%的地表植被被过度使用,有30%的地表植被损害……

温室效应导致湿地干涸和植物枯萎,雪雁的迁徙路程也被延长至3000多千米了,它们必须摄取足够的能量来应对长途迁徙,所以啃食北极地表与地下植被成为它们唯一的选择。几万甚至数百万只雪雁一起挖掘啃食,造成的环境破坏可想而知。这些鸟儿通过挖掘啃食含盐湿地植物的根和草茎来充饥,也因此加速破坏了北极薄土的稳定性,导致了融雪、春雨和大风对土壤的侵蚀程度增加。土壤失去植被的呵护,导致水分蒸发加快,地下沉积的盐分上升到地表,随着盐分浓度的增加,草本植物减少了,雪雁的食物所剩无几,连它们赖以筑巢的小柳树丛也消失殆尽了。

雪雁种群数量的不断激增,不仅使它们自身陷入生存窘境,还直接威胁到黄田鸡和加拿大小鹅等飞禽的生存环境,并使其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加入了濒危物种的行列。

现在,除了对雪雁种群进行一定数量的扑杀外,又允许巴罗角地区的因纽特人继续以雪雁和它们的卵为食物。布鲁斯·巴特无奈地表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牺牲一部分生命,是为了挽救另一部分生命,这就是残酷的自然法则。”

在自然界,生命与资源是必须要协调好的一对矛盾,它们一旦发生冲突,必然造成难堪,甚至出现可怕的后果。有偏激的人口控制学家就此发表评论道:人类的数量如果持续增长下去,同样可能面临雪雁的困惑。至少地球上的淡水资源,难以满足100亿人口的饮用……但布鲁斯·巴特和安德鲁·亚诺却乐观地表示,人类凭借智慧与良知,不会将自己置于如此难堪的境地。看看近年来几个人口大国的人口控制成果,就不会那么悲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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