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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惜时

朝花惜时

陈意晴

林海音在《城南旧事》中写道:“我默默地想,慢慢地写。看见冬阳下的骆驼队走过来,听见缓慢悦耳的铃声,童年重临于我的心头。”我想,当我完成命运的各种刁难,完成自我的真正救赎,某一天我回过头来的时候,这一段晦涩而温暖的时光,也会如此涌上心头吧。

在我实行复仇计划,剪了一头利落碎发,毫不犹豫地转进理科班的这一年里,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个人,硬生生地闯进我的世界里,以刀光剑影拉开序幕。

夕阳像一匹染布,铺在远处的树林外,金红的颜料从叶子的缝隙中浸润过来,透过玻璃窗染黄了半边教室。我在柔和的余晖与一片巨大的阴影中坐着,被徐洋和他的一帮铁哥们团团围住。

被罚抄课文的徐洋一脚蹬在椅子上,有人踢飞了旁边的桌子,问道:“我说学习委员,就这么放我们老大走,怎么样?”

我心口微微战栗,表面仍强自平静,继续写作业:“回去可以,先交抄写。”

那人恼怒地把桌子一拍:“你到底放不放?”

我心头突地一跳,但料想他们应该不敢在学校放肆,所以头也未抬:“不写也可以,我明天把名字交上去就是了。”

一直不说话的徐洋突然一手拍在我的桌子上,怒视着我。我极力收敛惧意,告诉自己不会被怎样,然后面无表情地抬头直视他。

一直嘈杂的教室一瞬间安静下来,似乎一切都要终结于此。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终于,徐洋冷冷一笑:“好,我写。”

他周遭的护拥立刻围过来,徐洋挥挥手坐回座位,人群又立刻散开。

那天我浑身冒冷汗,四肢瘫软。默默地提醒自己,别人的破事,再也不要管,我只要管好自己。徐洋这样的人,更要避之如猛虎。

我提心吊胆好几天,意外地没有收到徐洋的报复,倒是迎来期中考试后的低潮期,我们班全军覆没,综合成绩被隔壁班甩出几条街。号称“不治水只治人”的班主任夏大禹怒而拍案,突然掀起一场整顿风。

那天夏大禹走进教室,不动声色地询问作业完成的情况。我一如既往走形式上报:“都做完了。”

语气毫不经意,她又问了问:“确定都做完了吗?徐洋也做完了?”

班上抄写之风盛行,交作业早就只是一个形式,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我漫不经心地回答:“是,都完成了。”

不料夏大禹冷嗤一声,睥睨整个教室:“徐洋!徐洋!你作业呢?真做了?倒是交上来给我看看!”

最后一组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徐洋老半天才从趴着的桌子上抬起头来,一脸慵懒,拖着长长的尾音:“你说什么,老师——?”

全班想笑不敢笑,默默观看着这场没有硝烟的较量。

“你——!”夏大禹咬牙切齿,敛了眉毛才强压住火气,“站起来!作业呢?!”

“啊……”徐洋撑着一只手,慢腾腾从椅子上挪起来,偏了偏头似乎在思考,“作业?没做。”

“没做?!”这一副我就是没做你能奈我何的皮相终于成功把夏大禹引爆,她把手里的一沓成绩单一甩,“真是一颗老鼠屎,打坏一锅汤!给我滚去外头站着!现在滚出去!真是我们班的耻辱,不配待在教室里!出去!”

徐洋无所谓地耸耸肩,二话不说径直往门口走。

夏大禹怒瞪着眼,剩余的怒气无处可发,扫视一圈,竟把矛头指向我:“还有林落!你也给我去站着!你不是说他做了?他做了吗?作为学习委员你居然带头撒谎!就是有你这样的班干部,我們班才会落到吊车尾后头!”

我一愣,彻底懵住。门口的徐洋脚步一顿,也朝这边望过来。

我连连辩解:“夏老师我……”

夏大禹桌子一拍:“出去!”

我站在走廊迎着过往各色各样的眼光涨红了脸。大仇未报,却先发生了这样的事。

徐洋若无其事地把手靠在后脑勺,背倚在墙上,阴阻怪调:“呦,学习委员亲自包庇,真是受宠若惊。怎么样,罚站的滋味不错吧?哎,天气真好啊,阳光明媚……”

我忿忿瞪他:“你闭嘴!”

他讪讪地开口:“叫我闭嘴,你胆子挺大啊?”

我一个哆嗦,却听得“扑哧”一声:“瞧你吓得,放心,我徐洋从来不打女生。”

我抬起头,却见他眉眼弯弯,半带着戏谑,笑得像个孩子,干净的阳光落了一脸。

经历罚站事件后,我背负着莫大的羞耻一路战战兢兢,终于用年级前十换回夏大禹的眉开眼笑和自己的满足。

“哗啦哗啦——”大雨倾盆而至,我站在食堂门口踌躇不前。

晚自习就要开始了,再不停雨就会迟到。

“叮咚叮咚——”回荡在雨声中的上课铃声就像一种刺激,我顶着雨拼命向教室冲去。

还是迟到了。夏大禹就像这场大雨一样,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我规矩地挪到教室门口,一个急促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哎呀,迟到了!”

夏大禹温和地拍拍我的肩膀:“林落你先进去。”

我低着头快步走进教室,在一片早读声中听到门口传来的一阵训斥:“天天闹事,次次考试拖后腿,还有脸迟到!给我在外头站着!”

我翻开英语单词开始读,无意中瞥见窗外徐洋歪歪斜斜地站着,走廊外是被寒风吹得乱飞的雨。

我忽然觉得,徐洋有些可怜。

在我这个想法持续不到一个星期的时候,徐洋又惹事了。

高二过半,期末考试迫在眉睫,夏大禹以“既然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口号封锁了所有的娱乐时间,号召大家开始全面复习,众人苦不堪言。

某一天难得的午休时间,正是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教室里空落落的,大家都去操场打球、晒太阳了。

我吃过饭就往教室走,刚到门口就听见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

我抬脚跨进教室,徐洋在角落里,如同他上次围困我一样被入团团围住,只是不同于上次对我的恐吓,一群人揪住他的衣服,拳打脚踢。endprint

徐洋挥着拳头还击,可惜寡不敌众,被人按到地上。旁边有人拿了凳子,一把举起来就朝着他的头砸过去。

我呼吸一滞,飞速跑回门口:“夏老师,你来啦!”

“大禹来了!大家快走,快走!”

那群人终于一哄而散,我坐回座位,徐洋揩着额头上的血,一瘸一拐地还踢踢我的桌子:“林落,没看出来挺能耐啊!看你这么有义气,以后,我徐洋罩着你!”

这些事情就像插曲,我继续我的拼命生涯,迎接一波又一波的考试,把所有的事抛诸脑后,从未想过徐洋的话不只是说说而已。

不久后迎来校运会,旨在鼓励我们走出教室走向操场。我一时意气报了三千米。

比赛那天,吵闹此起彼伏,我的声音犹如惊涛骇浪中泛起的小小浪花,没泛半点波澜。

却在不久后的一个大雾天,我因为赶时间踩空了台阶,摔成了骨折。为了不让家里知道,我偷偷用生活费付了医药钱。

宿舍、食堂和教室三点一线距离不短,我跟班上的人并不是很熟络,唯有从初中一直到高中同班的彭蕊蕊一面扶起我,一面骂骂咧咧:“班上几十个男生,就没一个有点爱心的?自己班上同学这样子也可以视而不见?!”

徐洋正慢悠悠地走进教室,见我一瘸一拐,满脸讶异:“呀,這是残废了?”

彭蕊蕊火气就上来了:“你才残废!你全家都残废!”

我拉拉她的袖子,示意她算了,这种人少惹为妙。彭蕊蕊忿忿地扶着我从门口一步一步出去,徐洋突然追上来,讪讪地抓住我的手臂,“说过我徐洋罩着你,来来来,去哪儿,我背你!”

我淡淡地摇摇头,彭蕊蕊双眼放光:“去食堂!”

徐洋就这样背着我来来往往半个月,穿梭在炎炎夏日的林荫间,嬉皮笑脸,汗流浃背。

脚伤恢复后,我顶着一声千巴巴的“谢谢”准备结束一切来往,徐洋却秉着“我罩着你”的原则开始全方位落实。

我和同桌吵架,他絮絮叨叨,真不懂你们女孩子斤斤计较个什么劲,转身却去替我解释,帮我和好如初。他还装作一本正经地教训道:“林落,在外混靠的是朋友,别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逞一时口舌,到时候后悔都没机会。”

我搬着一大摞作业往教室走,他强行抱过去,还煞有介事地一脸嫌弃:“来来来,你搬不动就吱一声,我们班热心的人那么多,大家都会帮你,干吗非得逞强?”

我去收作业,几个男生油腔滑调就是不交,他神出鬼没地把桌子一拍,收齐了递给我,傻兮兮地拍着胸脯:“别担心,哥罩着你。”

我趴在桌子上痛得难受,他左问右问,最后不明所以却跑去医务室给我买来了胃药,弄得我哭笑不得。

我跑三千米跑到虚脱,他大气不喘陪跑全程,等到终点递过来水和帕子,还神神叨叨地感叹:“不错不错,就你这身体素质居然能够跑完,相当不错了。”

他帮我打水跑腿,替我劳动值日,无论我怎样从不领情到冷语相对。我一面拒绝,一面反复提醒自己近墨者黑,一面越来越害怕承认:徐洋就像一线阳光,穿透厚重的玻璃窗依旧照进了心里。

高三伊始,我意外地收到一张纸条,上面字迹工整:

林落,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笑起来还挺好看。

署名是徐洋。

我犹如烫手山芋般把它甩出去,继续写作业,却看到自己的笔迹,潦草之下显得很急躁,好像心里面闪烁着火苗。

高三的学习有如千军万马之战,剑拔弩张。不该发生的事,绝对不能发生。我还有大仇未报,成败在此一举,我不能有任何的分心与动摇。一失足,便可能是万劫不复。

我把纸条随便一夹,决心让一切如旧。

然而生活总如戏剧,事情远超出我的料想,于是一切始料未及,变成一场满城风雨的闹剧。

那张纸条不翼而飞,关于我和徐洋的绯闻在班里传得沸沸扬扬。从一开始的指指点点到最后的议论纷纷。

我不再能心无旁鹜,流言挥之不去,让我觉得羞耻窘迫,我只觉自己像缺氧到不能呼吸,压抑到睁不开眼睛。

徐洋对周遭的议论置若罔闻,汗流浃背跑过来叫我去看他打球。

我一把推开他,脱口而出:“你别拉我!我不想跟你这种人扯上关系!”

徐洋似乎有些愣住,手僵在半空忘了收回去:“你……”

我一气之下口不择言:“你想混日子就混日子,不想念书可以不念,你不要来影响我!我跟你不是同一种人!”

徐洋怔了片刻,反而笑了,一字一句:“林落,原来你也不过如此,自以为是的好学生。”说完扬长而去。

事情远没有结束,反而愈发不可收拾,老师开始闻风而动。

各科老师轮番轰炸,年级主任“周扒皮”句句不离分心堕落、自重自爱。夏大禹疾言厉色:“真行啊!林落,以为你是个好学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做这种事,高三谈恋爱,跟徐洋那种学生在一起,你自己不觉得丢脸吗?不怕毁了自己的前程吗?”

我蔫头蔫脑从办公室出来,三三两两的同学经过,低声议论。

“真看不出来,她跟徐洋……”

“跟你说,你别小看了徐洋,他当初还是以年级第一考进我们高中的呢。”

“啊?”

“据说他是因为高一的时候他奶奶过世,父母离了婚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真的啊?我看他就是一个社会混混呢,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

“我看,林落跟着他,迟早会变成另一个他。”

“可不是嘛……”

“是啊,我刚刚在那边看到他又在打架,这样的人以后能有什么出息啊……”

我爬上五层的教学楼,徐洋就坐在顶楼楼梯的阴影里,面色晦暗不明地擦着嘴角。

“林落?你来做什么?”看到我来,轻嗤一声,“我这种人,你这种好学生不是不屑为伍,唯恐避之不及吗?”endprint

“没错!徐洋,我最看不起就是你这种人!”我冷冷接下话,“让人恶心,不齿,嗤之以鼻!”

“你真以为你是好学生就了不起了?告诉你,你没资格在这里指责我!”徐洋恼羞成怒,他的表情变得阴鸷,拳头一伸就像要挥过来:“像你这种无忧无虑的温室花朵懂什么!”

“是啊,我的确不懂。”我冷冷一笑,迎上他的拳头,“父母离了婚?亲人过世?所以呢?天会塌下来还是世界会毁灭?徐洋,你用这种借口自甘堕落难道就不觉得自己可悲吗?你故意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难道是要别人可怜吗?说实在的,我的确觉得你可怜!”

我撂下话就噔噔噔地跑下楼,以为这会是我和徐洋一切的结点。

徐洋已经两个月没来学校了。

我讷讷地想着,一路挨过这场风波,直到月假回家,精疲力竭。

“林落,妈妈有事问你,你如实回答。”饭桌上一直一言不发的妈妈突然严肃地发话。

我拿筷子的手一顿,没有抬头:“嗯,你问。”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妈妈直言不讳,直奔主题。

她怎么会这么问?那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我沉默了半晌,细细回顾,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抬头,看不出她的情绪,只突然觉得深不可测:“没有。”

“没有?没有你班主任怎么会打电话到家里来?”妈妈的嗓音提了个高度,变得有些愤怒。

我努力保持镇定,清了清嗓子,淡淡地答:“我说了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你做了还不承认?你还只是个孩子,好的不学。学别人早恋!你们班主任说你这次考试成绩一落干丈,就是因为心思不正!”

我的委屈突然就随着她的谩骂喷薄而出,站起来狠狠地盯着她。

她怎么就这样不讲理?她是我妈吗?天天学习学习有真正关心过我吗?!我这么拼命都是为了什么啊,难道她就一点都不理解吗?

气急了,我狠狠摔了筷子大声朝她吼:“我都说了我没有你还要怎样!没有就是没有!你以为我在学校就好过吗?不信我那你干吗还要问我!你这样配做妈吗!难怪那个男人离开我们,就是我也……”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使一切剑拔弩张的气氛归于静止,我的视线也开始模糊。

只看得到她的胸脯一起一伏,只感觉到我的脸上灼烫的液体滚落而下。

我狼狈地用手一擦,仓皇地夺路而逃,摔门而去。

路上依旧下着小雨,黄昏已经降临,昏昏沉沉,我在雨里越走越远,好像要走到无尽的黑暗中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间想起我妈是一个多么雷厉风行的人。

小时候生病感冒了,别人家都是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只有我妈,板着脸把药递过来,生气得不得了,骂骂咧咧说我蠢到家了,总生病不知道锻炼身体,自己的身体连自己不知道操心真是活该,于是我每天带伞,天冷就加衣,最怕自己生病。考试没考好的时候我常常苦恼自己这里本不该错那里本来可以做对,我妈听得烦了,一听我说失误就叫我闭嘴,说错了就是错了,失误就是错误。跟她吵架赌气绝食,她把饭菜都收了,绝不劝我哄我,每次到最后总是我败下阵去,恨恨地想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妈。

我知道她很不容易,风雨兼程独自强撑,无坚不摧的外表下是随时可能决堤的心。我一直努力,想要做到最好,因为唯有如此才能让她骄傲,替她予以那个离开的男人狠狠报复,能够有一天跑到他面前叫嚣着,我们活得比他更好。可是这一次呢?我一如既往地拼命努力,可是她呢?专断独行是她的爱没错,可是她的理解呢?

我拿了兜里的零钱打车跑去镇上,一辆破旧的摩托车“噗噗”两声停在我身边。

有些日子不见,徐洋又长高了。

我们明明吵了架,却像许久未见面的朋友,几声招呼后我跳上他的车子,跟着他去网吧打游戏,去酒吧喝酒撒疯,最后去爬镇上新修的建筑。

下头的世界灯红酒绿,在绵绵细雨中迷乱着。徐洋朝着山下大喊几声,忽然偏头问道:“最近怎么样?咱俩的传闻应该告一段落了吧?”

我吹着冷风,半分清醒:“徐洋,不如我们真的交往,以后我跟着你混怎么样?”

气氛安静了片刻,徐洋扑哧一声笑了:“别呀,你该不会真这么自作多情吧。我是说过你笑起来还挺好看,可没别的意思。”说完顿了顿,停了片刻,话锋一转:“你这么晚跑出来就是因为这件事?”

我默然,嗤笑了声:“不仅仅因为这件事。我妈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只想着要求我怎样,从不过问我的想法。你说大人怎么就这么自以为是啊?既然她口口声声咬定是我早恋,我没出息,与其白白遭受指责,倒不如把这事给坐实了。”

“自以为是又蛮不讲理,确实烦人得很。”徐洋仰着头,任细雨氤氲了眉眼,叹了口气,继而淡淡道:“可是仔细想想,有人管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我以为我们境遇一样,指责徐洋自甘堕落,不齿于他的所作所为。这一刻我忽然发现自己其实错得离谱。

徐洋倚靠着栏杆忽然问:“林落,你今天跟着我泡网吧逛酒吧感觉怎么样?觉得开心?满足?快活?”

我沉默,他继续说:“我玩了三年,混了三年,哪一天不是浑浑噩噩醉生梦死,到头来应了那句话,‘梦醒了无路可走。”

我们相视一笑,在寒风中不着痕迹。

回去的时候雨又开始下。淅淅沥沥的,隐隐的那点光亮在烟雨中那么熟悉。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离家出走,我妈绝不会出来找我,就好像笃定了我一定会回来一样。现在想起来,她或许就像那盏灯一样,每次都在等我回来。

我进了屋子,一片静悄悄的,房门半掩着,小妹妹已经睡着了,我妈就坐在床上,一言不發,默默流泪。

最后的最后,奋战六月,我如愿去了理想的大学。徐洋没有参加高考,听说攒了钱去复读了,后来也失了音讯。然而不管在哪里,我相信他自有他的方向。因为我永远记得班上的高考日记最后一页他写下的那段话:

我一直以为生命即是夜色,有时星辰璀璨,有时大雨骤临,是无人可以改变的命运安排。可是有人让我忽然明白,生命有如稍纵即逝的花,晨时绽放,黄昏便谢了。因而我们只有在黎明前饱足阳光雨露,栉风沐雨,才能结出人生真正的种子。我想,混沌的日子过去,我回过头来,其间最大的幸运,大概在于所有的叛逆都止于一个恰如其分的正当年纪。

而我终究未告诉他,在他逃学的两个月里,我曾偷偷坐在他的空座位上,看着上面刻的两个字发呆:林落。

因为我知道,哪怕青春终将逝去,而时光永不落幕。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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