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星
高二文理分科,我晃晃悠悠地进了文科班,从此投入充满人文关怀的新人生。
刚开学时班主任安排座位表纯粹是按学号来的。我同桌属于学号靠前的,而我是靠后的那部分,于是学号把我们俩绑定成了同桌。
上课起立时,我瞥了眼同桌,他好像和我差不多高。我下意识地又瞥了眼他的腿,发现他是五五分。这个发现成为接下来的两年里,我经常看着他无故发笑的笑点。
“看什么看,我知道我长得帅!”
“切!我只是看到你脸上有牙膏沫。”我煞有介事,“能不能照照镜子?”
同桌真从桌洞里掏出一面少女粉的小镜子,瞅了瞅自个儿的脸。
这样的他居然异性缘还不错,刚开学没几天,班上就有女生问他的QQ号,还有其他班的女生跑过来往他的桌洞里塞礼物。在一个女生问走他的QQ后,他憨笑着问我要不要。
“一边凉快去!”我奇了怪了,这些女生的脑袋都可以养鱼了吧。
“那同桌,你的给我呗!”
体育课我们学校实行选修,就是在篮球、足球、排球、健美操等中间选一种,我高一选的是羽毛球。
“同桌,你高一的体育课选了什么?”
“Secret!”
“反正不是羽毛球,我没见过你,不会是健美操吧?”我看着他,开始福尔摩斯式地分析。他没理我,过了不到半分钟,又突然认真地對我说:“跳健美操可以长高。”我怼回去:“你也没变长啊!”
“这学期我们一起报足球吧,为国足发光发热。”
“我才不要。”
他帮我分析,选足球课的话,遇到下雨天能自由活动,就算天晴也只用跑两圈就解散了,而且考试很容易过。面对这么诱人的课程,我欣然答应,结果全班只有我一个女生报了足球。
有次语文课,老班说:“多数人会给他们的理想和抱负加一个前提,‘等我有钱了,其实……”
“等我有钱了,我买两个棒棒糖,一个你看着我吃,一个我吃给你看。”说着同桌把他的脸从小镜子里移出,转过头看我。又继续说着“等我有钱了……”
“等你有钱了,还是先去把腿扯长点吧。”他说得正开心,结果被我打断。听到这话,他的脸色立刻变了,转过头去不再和我说话。
那时我不懂腿短其实是他的硬伤,就像我不喜欢别人说我傻一样,他也不喜欢别人说他矮,只是那时的我们都还不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同桌有时也挺好的。每次他去接水时都会主动给我接点,冬天时还是刚好可以喝的温水。
同桌前面坐的是一位体育特长生,后面坐的那个男生是看了他的排名,就大体知道高二文科总共有多少人的类型,这两位关系特好,总有说不完的话,就连上课也很是热闹。奈何我同桌也加入了他们,可怜了我这个想要好好听课的人:“大哥们,消停会儿,行不?”我边说边掐同桌的胳膊。
结果还是一片热闹,而且我只要一掐他,他就说我揩油,还获得他们仨起的美名——揩油妹。
有一次,秋意阑珊,有点冷,我示意同桌关窗,他关了一半,体育特长生就说:“你可真听她的话。”我果断地说:“你不关的话,我就把你的书扔了。”他为了哥们之间的面子,还真就不关了。所以我果真把他的历史书从五楼窗口扔了下去。不过,他好像也没生气,乐呵呵地就去捡书了。
在前后桌的“威逼利诱”下,他和体育特长生换了座位。接下来的日子里,体育特长生每天在我旁边唧唧歪歪,说各种笑话,我想板着脸,却每次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按理来说,这种同桌也不错,可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于是我告诉了班主任,老班可明确规定过,不能随便换座位的。但我也跟老班说不想跟他坐了。
老班说,他脑子很聪明,你跟他坐,有不懂的地方还可以问他,同学之间,要宽容以待,要学会欣赏,要懂得尊重,要理解至上。同桌之间难免会有小矛盾,俗话说,牙齿还有咬着嘴唇的时候……
“谁牙齿,谁嘴唇了!”
好吧,老师是不会相信优等生会上课睡觉、讲话、照镜子的。所以同桌还是我的同桌。
这次换座后,我们恢复了以前的相处模式:有东西一起吃;卫生纸、笔、本子这类的不分你我;感冒了彼此不嫌弃;我可以问他各种问题,他嫌烦,但每次都会讲到我听懂为止……
然后呢……毕业快乐!
歌词里不是写着:从前的日子都远去/我也将有我的妻/我也会给她看相片/给她讲同桌的你。同桌的你终究会成为人家的他。
指不定哪天他和别人说起青涩的高中时光,偶然聊起同桌,他一股脑儿把我们的旧时光全倒出来,点进我的空间或朋友固,拿着我的自拍说:“看,就长这样,同桌了两年,不知道问了我多少道题,全靠我教才考上的大学,我是不是特厉害!”
如今我和同桌的交流始于节日祝福、群发消息,止于“同乐同乐”“呵呵”,以及偶尔在班群里互损几句。
哦,忘了交代高一第一次考试我和他在同一个考场,他就坐我旁边,我和他说过话的,然而高二同桌后我问他时,他却表示压根不记得见过我。
还有高一那会儿我就觉得他长得还挺帅的,只是海拔不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