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包子
“喵星人”大概是近几年来的全民新宠,这是我在观看《猫与爷爷》前五分钟时的感受。
影片的主角是一位非常可爱的日本老爷爷,在电影开始时甚至代入感极强地给自己的爱猫配音,模拟猫咪的心理活动,导致我一度以为这部电影会从猫的视角去铺展一段故事。然后,当看到老爷爷扭过头说着话的时候,我顿时就喜欢上了这个“萌系老人”——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并且十分可爱的“猫奴”无疑。这个可爱的老人之所以身为主角,大概是因为他把其他一些人物都关联了起来,而每个人都各有各的故事。
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一个小岛。这个小岛很荒凉,陆陆续续有人搬走,但很少有人搬进来,在这里,年轻人是珍稀物种,人口老龄化很严重。长期以来,老人们与猫为伴。这个伴,是伙伴的伴,也是陪伴的伴。电影前面的基调于我而言其实是有些压抑的,压抑得我甚至突然有点怕老。唯一的亮色,是一位年轻有爱的小姐姐的到来。而从她来到岛上开咖啡屋开始,一个个故事就变得暖意融融起来了。
比如,从来不会做饭的老爷爷在咖啡店主和其他朋友的帮助下,开始续写亡妻的食谱。他终于能自己做出可口的菜肴了。相信我,當你看到一位老人认真地像记手账一般画着食谱的时候,内心不可能无所触动。甚至于当他身体不适,他的儿子屡次提议接他去东京生活时,他都拿出食谱作为拒绝的理由——食谱里藏着岛上人民纯真的友情和不老的情怀。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吐槽他儿子的一句话。他说:“这家伙难不成当我是一位老人家吗?”所以你看,朱生豪并没有骗我们,老了也一定可以很可爱。
而老人的渔人朋友,也有他自己的剧情线和感情线。明明充满了爱心,却拒绝收养宠物,因为他怕自己某一天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么被剩下的那一个该有多可怜,哪怕是一只猫。最感人的大概是他与一位老婆婆朦胧的爱情,年轻时擦肩而过,年老时阴阳两隔。谁说老人就没有追爱的权利?为了满足老婆婆的一个小愿望,他在咖啡店主的帮助下,居然促成了一场舞会。对于老婆婆来说,舞会是过往的青春,是现今的梦想,甚至是复生的爱意。于是我衷心希望这一对老人家能有一个幸福的结局,这样也许我们都能相信这世上存在不老不灭的爱情。可现实还是狠狠地给了我一个巴掌。老婆婆的突然离世让我明白,身体的衰老真的是一件非常无可奈何的事情,它让很多来不及完成的事情戛然而止。感情在生老病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而老婆婆让人感慨最深的一句话是——“我出嫁后就一心持家,养育孩子,等回过神来就是老太太了。”因为这句话,我想起了我的妈妈、我的外婆、我的奶奶,想起了身边许多熟识的中老年女性,她们忙碌一生,等回过神来就是老太太了……叫人如何不心疼。
还有一对整日互相争吵的老人,对他们来说,争吵也是一种生活的调剂。假如有一方提前离开了,假如有一天突然没有了争吵,假如生活突然变得毫无波澜,那另一方该有多寂寥。所以我想,老人们的内心都是孤独的,所以才在岛上找各种调剂方式,让自己的内心变得充实和年轻。以我的理解来说,关于年老这件事,大概就是一边继续寻找生活的热情,一边压抑内心的孤独与恐惧,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临界点,就能自如地控制悲喜。
最让人刮目相看的是一位医生,他是影片中为数不多的出镜的年轻人。一开始,他以一个十分有趣的形象出现——不能挑食,所以能吃鱼,但绝对不能和鱼对上眼。而他的日常也是“萌系”的,每天骑着一辆自行车缠着老人争着要给他们做身体检查,因此有些被老人们排斥。可当他在舞会上向咖啡店主表白时,我却顿时有些肃然起敬。原来他来到岛上的时候,前一任医生对他的交代只是“每天写写死亡通知书”。也许之前的每一任医生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有人对这里的老人抱有希望,在他们的眼里,老人们在岛上就是慢慢等待死亡。可这位年轻的医生并不这么认为,他是一个医生,是一个宣过崇高誓言的医学生,他的责任是救死扶伤,悬壶济世。他甚至比这些老人更害怕死亡,于是以一己之力抵抗老人们的疾病和自然死亡。这是我能看到的敬畏生命的最崇高的行为。
影片最后以风景画收尾,定格在一片宁静的海域,大概有平和地去面对死亡的意思吧……可最后一句台词却是“年轻真好”,简简单单四个字,又透着无尽怅惘。
我从前其实没有特别深入地去思考过衰老和死亡,至少在看这部电影之前没有过。看完之后,并不能说心境有特别大的改变,只是突然有个概念出现在了脑海:能永远像年轻人一样活着,是多么平凡又奢侈的梦想。
虽然老与死是很现实又很无奈的事,但我们一定要保持心态的年轻,只有这样,才能看到生活回馈给我们的热情。如此,方能平和而宁静地去面对。而那些本该来得及去做的事情,请趁年轻,勇敢地去追寻、去热爱、去拥抱所有的可能与不可能。年轻,本身就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你我没有理由去浪费这份美好!
编辑/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