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语
寂静无声,是这个考场发出的最响亮的声音。我手中的笔,一笔一画地书写着。也不知为何,空白的大脑,居然能够让我一句又一句地写个不停。笔尖与白纸摩擦发出的声响,与时钟的秒针共舞。时光飞快地流淌着。
在我眼前,以黑白为底色的世界慢慢完成了。也不是看不清窗外的绿叶、明亮的蓝天,还有伸出手就能触摸到的柔软微风,只是一直以来我都在躲避色彩斑斓的世界。它不属于我,属于我的,可能正是我在考试中不停写下的答案,它是我真实得可以触摸的青春,是通向远方的希望。可是,终究,在我心无旁骛地奋笔疾书时,有人在不经意间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让我连同对他们的情感一起写进了答案里。也许,他们是我抛弃不掉也不忍割舍的真实生活。
她在二楼,我在三楼。每次,从食堂回教室,我都会特意绕远路经过她的教室,从后门往里张望。她依旧早早地坐在座位上,开始了学习,留给我的只是一个背影。如果她回过头来,正巧看见我,她会以为这是一场偶遇,会高兴地叫我进去,而我则会落荒而逃。也许,是因为我太胆小,但我也曾在全校几百人前发表过演讲。
我总是相信,注定会遇见的人,不管分隔多久,都能够再次相遇,就像是从前的我和她——小学六年在一起学习,初中去了不同的学校,后来我们又在同一所高中相遇。直到拥有了智能手机后,我才发现,一直以來,我们的距离并不遥远,轻易就能找到彼此。
今天的考试,我匆匆赶向考场,她看见我,问我,她的考试位置在哪里。我指了一个方向,然后马上离开。在她的心里,我一定是一个不善言辞、总爱乱说话、懦弱的人吧。但我只是想要往前跑,压抑着所有情绪,希望能够在风景更好的地方再次遇见她,得到一个她决定重新认识我的机会。这些是我从没有对她说过的,她也并无兴趣。以后的以后,谁也没有再一次重新认识对方的机会了。
若是天空下起雨,我会撑起伞;若是头顶晴朗的天空,我会脱去几件厚衣服……就这样机械地、三年如一日地过着我的生活,把情感当作可有可无的次要品,试卷上的红色分数才是最美的真实。回到教室,同桌兴奋地告诉我,下午的篮球赛,全校会停课。我心里也很开心,却怎么也表现不出来,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哦”。
“你不开心吗?”她疑惑着。“也没有。”我笑了起来。“真学霸。”她对我这样评价。“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我是怎样的人?”我郑重其事地问。“给我出命题作文了?我想想,嗯,不爱说话,爱学习,有点儿无情,是个好学生,不过有时不爱卫生。哈哈……”她笑着。我沉默着,看着她的微笑,很开心。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人也关注着我。
想要得到一些事物,总会失去一些自己原来拥有的东西。最终考试的日期在黑板上那样显眼,每个人都想实现自己的愿望,不负自己努力的时光。曾经的好朋友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虽然在一个学校,却像在两个世界,从未相逢,从未联系。
这场考试快要结束了,这是最后一场考试,我把我想写的答案都写在试卷上。这些答案关于一段旅程,关于我成长的心事,是每一个学生经历割舍而得到的宝物。我将笔帽合上,抬起头,看见窗外夕阳的光辉映照在云层中,整个天地一片火红。微风吹着绿叶沙沙作响,花朵的芳香也随风而来。我把青春的答案稍作修改,加上一句:“考完试,我希望得到一个机会,希望你们能重新认识一次我,因为你们是我所怀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