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崇正的笔法老练,李敬泽、苏童、毕飞宇、谢有顺等先生都赞过他。在这里,我们只谈他叙事里隐藏的“创作逻辑”。叙事,就是讲故事。叙事有很多技巧,最高的技巧就是功夫在诗外,犹如《天龙八部》里的扫地僧一样,见招拆招,无招胜有招。《偷书贼》构思精巧,一气呵成,表面上说的是小时候偷书的故事,其实他说的是创作的秘诀、成长的过程、生活的哲理。我们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成功秘诀,我们所渴望、所拥有的“武功秘籍”,不过是不忘初心、坚持不懈而已。那么,作者是如何呈现创作的招数的呢?
其一,“兴趣”。因为“我”发现了赶鹅可以用“武功”,因为担心被内力深厚的人“吸气”,所以渴望从武侠小说、武林秘籍中学功夫。小镇唯有这家书店里有相似的杂书,但“我”手里没有钱,只有去偷,偷也要讲方法,只能“巧干”。其二,“反刍”。有兴趣,才会张罗着看各类书籍,才会有广博的阅读量,也会辨别出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这就是一种知识的“反刍”,也就是要多思考。其三,“动笔”。开始是“依样画葫芦”,模仿人物、模仿事件、模仿风格、模仿细节,先仿照着写;接着是“摸石头过河”,河蹚得多了,路走得熟了,你会发现,生活中的趣事、琐事、烦恼事,都可以成为题材,进入文章,而且还能够获得高分,这就是创作来源于生活,又要高于生活;最后是“功到自然成”,想得多了,写得多了,吟出来的就是诗,写下来的就是文。
当然,《偷书贼》还体现了最为难得的“真”。一是“真实经历”。那就是写作不要怕出丑,發生在我们身上的一些事情,可能在当时觉得很丢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会发现最深刻的莫过于心思动得最多的,就像小时候偷书摸桃、敲鸡打鹅等,又有谁没有做过呢?唯有真实经历,写起来才会得心应手,笔下的东西才会让人感同身受。二是“真情实感”。从头到尾,不管是哪个环节,都给人以真情的自然流露。不管是作为“我”的思考,还是和小伙伴的故事,以及书店里猴子老板和老板娘作为卖书人的表现,当然也包括语文老师,都让人觉得富有温情。譬如老板娘说的“穷人家的孩子,走吧走吧,下次别这样了”给人一种宽容、一种同情、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找到那家书店,送个微笑,道声感谢。三是“真知灼见”。文章虽然讲的是故事,是创作逻辑,其实也不妨可以理解为一种学习的态度、成长的见识、生活的哲学,就像陆游传授儿子写诗时的经验:“汝果欲学诗,工夫在诗外。”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偷书贼》也可算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生活的“藏经阁”里,可藏着很多“武功”呢!
张春,毕业于湖南师范大学中文系,文学博士,湖南工业大学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中国传媒大学访问学者,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主持和参与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科项目等省部级以上课题10余项,出版《中国小小说六十年》《中国电影短片研究》等学术专著,在《人民日报》理论版、《文艺理论与批评》等发表论文40余篇,在《中国青年》《短篇小说》等发表文学作品百余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