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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被你照耀过

曾经被你照耀过

桃勿

再次听到你的消息是在四年后,我在沿海城市读完大学,又在南方小城短暂实习后,兜兜转转,还是又回到了这座喧闹的北方城市。正是七月盛夏,这座城市没有聒噪的蝉鸣,也无潮湿的空氣。向窗外看去,钢筋水泥、柏油地面折射着夏日毫无保留的阳光,让我觉得连记忆都恍惚了起来。

一直沉寂的高中群,因为有人提议聚一聚而再次活跃起来。你少见地在群里回了句:有时间。我犹豫许久,将回复删了又打,却又在发出去之前删掉了。我怕自己这回复看起来突兀又怪异。直到现在,我也认为我在高中一直算是异类,哪怕成绩不错,却也怪异又孤僻,而你,大概是我唯一算得上朋友的人吧。

认真算起来我们已经整整四年没有见过了,这期间我刻意忽略你的所有消息,也刻意让自己向前看,忘掉曾经是个“怪小孩”的自己,但命运似乎依旧是那个爱捉弄人的小孩,就如让我遇到你却又不再联系一样。

你高三转来这个班时,我已经与“怪异”这个词做伴许久,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完成所有作业,一个人做实验。这在一帮连上厕所都要手挽手的女生中大概格外显眼,我不被需要,也自觉不需要别人。

你踩着班会铃声和班主任一起走进教室时,我从书中抬头瞟了一眼讲台上笑得一脸阳光的你,只觉得被你的青春扎了眼,便匆忙低头继续写自己未抄完的英语单词。

遇见你后我才相信这世界的确有这种人,一出现就将其他人变成了陪衬。你站在讲台上,明明是同样土气的蓝白校服,穿在你身上却显得分外惹眼。周围不时传来小声的议论,更让我自卑又嫉妒。我的高中也只能被称为高中,而你的高中却是老师口中无数次重复的“青春”二字。

我在断断续续的议论声中了解到你从市内有名的国际中学转来,拿过一些奖,加之弹得一手好琴,很快就成了班里的风云人物。不出意外,你这样的人应该永远与我毫无交集。

变化发生在第一次月考后。我看着成绩单上你在我的名字下方,这时才算真正知道了你的姓名。我们班向来是按照排名自己挑选座位,我照例选择了自己常坐的位置,也做好了自己旁边的座位会空缺到最后的心理准备。正当我整理桌面时,你的声音传了过来:“新同桌好。”我心里诧异,却抿紧了嘴唇装作没听见。

本以为你会知难而退,没想到等我整理好桌面,你转手就将桌面上的牛奶和橙子推给了我。我转头看向你,却不期然地被你的笑容晃花了眼,鬼使神差收了你的“见面礼”。

你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地告诉我牛奶是热好的,最好趁热喝。我全当听不见。就那么连续说了几个课间,你似乎终于察觉到我的无趣,在晚自习时转头看着我百无聊赖地说道:“我以后是叫你小哑巴还是小聋子呢?”

你说完的下一秒,我就拧开了你早上给我的牛奶尽数浇到了你白色的外套上,顺便将那颗圆润的橙子砸到了你身上。在一片哄笑中,我直视着你诧异而狼狈的表情,幼稚地将我们挨在一起的桌子分开了一道一厘米左右的间距。

我埋头在数学习题中,隔绝周围的窃窃私语,在心里嘲笑自己的过度反应,却又嫉妒地想,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一个绰号如果传得越来越广会对一个敏感又脆弱的人产生怎样的影响,哪怕这个人伪装得坚强又不近人情。

我僵硬地坐着等着你生气的辱骂,抑或是发泄似的吐槽,没想到你只是脱了外套,捡起了在地上滚得脏兮兮的橙子,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我一直知道人与人生来就是有差别的,有人像你一样受人喜欢,也有人像我一样,因为某些微不足道的缺陷备受嘲笑。在升高中之前,我曾因为口吃成为班里同学嘲笑的对象。年少时的恶意,似乎总是来得那么奇怪且没有理由。为了让自己不那么难堪,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升入高中后尽量让自己闭紧嘴巴。哪怕是每天放学后朗读大量的书籍,尽可能地纠正着这个缺陷,我也不愿意因为说话让自己再次陷入难堪的境地。

果然,第二天你没有再嬉笑着凑上来和我絮絮叨叨,我有些难过地想:我们的友谊还未开始,就这样仓促地画上了休止符。

大概是我的安静太具有欺骗性,也可能是你好了伤疤忘了疼,第三天,我再次看到了抽屉里的牛奶和橙子。不等我把东西还回去,你已经偏头看我:“我决定原谅你了。”

我冷笑着无视了你的示好,埋头写自己的作业。按你的话说,我就是很不知好歹。

自此,虽然我没有理你,但是你似乎默认我们和好了,再次开启了话痨模式。当然一直是你絮絮叨叨讲各种事情,我冷眼以对。

后来你偶尔会指一指习题册上的不会的物理题让我帮忙解答,也经常会在早读的时候纠正一下我某个英语单词的发音,顺带帮我画画重点。你嫌弃我明明不是哑巴,除了早读却基本不出声。我在纸条上写:那也比你瘸子好,英语满分物理不及格。

你说瘸子和哑巴也算是天生一对。我握着那张你回给我的纸条愣了很久,最后还是悄悄地将它攥在了手心里,不敢再打开。

那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在这座北方城市落下时,已经快要年关,我戴着棉手套抱着英语单词书,站在楼道里看班里的同学在雪地里打雪仗,享受第一学期期末的最后的狂欢。

看着你也在其中忙前忙后地团雪球,我转身进了教室,没有再出去。那时我再次清晰地意识到我们是不一样的。我在待了将近三年的班级像是编外人员,而你这个真正后面转来的插班生,却迅速融入了集体。

下午活动课时,你突然神秘兮兮地嘱咐我一定要去楼道透透气。我虽觉得你啰唆但还是站了出去。果然一出教室,就听到你喊我名字。你穿着灰色羽绒服,在雪地里不住向我挥手,旁边站着半人高的小雪人,脖子上挂着我的红围巾。

“送给你的!可爱吧?”你的声音携卷着冬天的冷风扑面而来。我笑你幼稚,心里却感动得要命,一直怕冷的我第一次觉得冬天似乎也不错。

第二学期伊始,一直独来独往的我,终于有了和我一起吃饭的人。向来在教室吃饭的我第一次在食堂坐下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称呼:“小结巴?你的英语念成那个样子还能考上一中?”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我只觉得一瞬间血液全都冲向了头顶,只能使劲攥着手上的筷子压抑住喷薄而出的情绪。

“卑劣!”

聪明如你,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话语中的恶意。我看到你站了起来,扬着下巴冷睨对方。

“嘲笑别人的缺陷很有意思?”

你永远不知道那时候站出来维护我的你,是以怎样有力的方式将我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后来我收到了你的道歉信,关于最开始做同桌时给我起外号那件事。这迟来的道歉瞬间让我红了眼眶,随着道歉信一起收到的还有泰戈尔的诗集。

高三第二学期格外短暂。我帮你补物理,你帮我的英语更上一层楼。有时我喝着你准备好的牛奶会忍不住想:若是我过去所受的嘲笑都是为了遇见你,似乎也是值得的。

临近高考,学校最终空出了两节晚自习的时间让各班准备毕业典礼。在一堆敷衍了事的节目中,你在一众同学的帮助下从音乐室搬来了钢琴。我恍惚地看着钢琴后光芒万丈的你,这才知道先前有传言说你弹得一手好琴是真的。

一曲终了,你站起来说:“《第五交响曲》,送给我的同桌。贝多芬能够扼住命运的喉咙,我的同桌那么优秀,已经克服了口吃,就要多说话呀!”

想起来实在是抱歉,我那时在一阵欢呼声中掩面而逃。我明白你只是想要鼓励我,但是还是恨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将我从不愿意示人的伤口揭开。而我始终不如你想的那么强大,无法面对自己脆弱的内心。

仅剩的最后一个月里,我们又回到了一开始做同桌时的沉默,不过这次,没有你的絮絮叨叨。你以很快的速度去了异国留学,而我也选择了一座千里之外的城市读大学,远离过去种种。

很久之后再翻开你曾送我的诗集,我这才看到夹了书签的那页上面写着: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耳机里还是熟悉的钢琴曲,我看着窗外的阳光,只觉得这座北方的城市与我离开时似乎毫无变化,却又似乎哪里都不一样了。我失神许久,细数过去种种,想起来的人与事,居然都与高中有关,而我的高中,却无外乎都与你有关。你是耀眼太阳,拥有万丈光芒,而我有幸曾被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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