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马
如果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在谈论谁更爱谁这件事上也要有个胜负,那么你可以说写这首诗的人“赢了”。“在出生前我就爱你”,还有比这更胜一筹的爱吗?那就只有“在人类诞生之前”“在宇宙大爆炸之前”这样的极端说辞了,只是,这些说辞尽管从时间上更加“悠久”,但并不动人。再绝对的表达,也要和在场的人有关才有效。宇宙、人类这种宏大叙事在爱情的私密性方面不值一提。
有人也许会说,在出生前我就爱你,换一个大熟词,不就是“前世注定”的意思吗?你当然也可以这么理解。我们不妨假设诗人也这么认为,那么如何表达一种“前世注定”的感觉又不觉得俗套呢?这正是当代诗人所要着力解决的问题。宋代黄山谷的理论“夺胎换骨”“点铁成金”大体是这个意思。
这首诗主要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说在我出生之前就生活在对你的渴望中;第二部分是说在出生之前我就从你的身体其他部位感受到你的孤独,而我将以人形的面貌成为你的那个孤独本身;第三部分则更进一步,“我”只有在对你的渴望中才最是自己,“我”的心是专为“你”留白的一张纸,等待着“你”写下希望。
如果我们認为这就是所谓“前世注定”,那么谁有能力为“前世注定”这四个字搭建一个系统的结构,建立一个具体的形象,或者写一份详尽的“前世注定”说明书,“前世”如何“注定”的操作说明?这首诗就做到了。而且我们应该忘掉这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四个字。
一切人类的情感都是古老而传统的,唯有表达的陌生让它们新鲜,这就是为什么两情相悦的人在某个刹那总觉得彼此是唯一的且不可替代的原因。
编辑/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