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梦璐
雪花肆意,寒风吹冷了微弱的灯光,吹散了一个完整的梦。
我知道,世上有很多事很难抉择,有很多事是不得已。我没资格去怨什么,因为时间确确实实缝合了我的伤口。可我没办法,赤裸裸的伤痕就在这儿,我没办法忘掉。
那天,母亲带着懵懂的我离开了家。坐在公交车上,我扭头望向窗外,看见父亲僵硬地笑着冲我挥手,满头白雪。不知道为什么,泪水突然就流了下来。直到我们消失,父亲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影子格外孤单,格外无助。
即使过了很多年,我仍认为自己是个没有家的可怜小孩儿,渴望并追寻着一种归属感。在一个隆冬的午后,或许是心底的幽怨积淀得太久,我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并把手机关了机,一个人提著笨重的行李箱去了很远的地方。
那场赌气的旅行孤独而漫长,我愈想逃离,愈觉得心痛。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看见与我有关的寻人启事。就那么突然的,父母焦灼万分寻找我的身影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回家,很急切地回家,这跟我当初出走时一样,很急切,似乎一刻也不能再等,只是当初是想往外逃,而如今是想往回走。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原来家是这么令人兴奋和牵挂,即使它再不堪,再怎么支离破碎。
我下了车,走近家门,招来一声声惊呼。墙上的寻人启事泛着光,雪借着风的威力狰狞地冲着我笑。家里大门紧闭,但我知道这并不是对我的拒绝。等到父母出现,已是黄昏,原来这么多天以来,他们一直在外奔波,寻找那个走丢的孩子。
我在母亲的怀里又是哭又是笑。父母脸上的泪也没干过,他们围着我,牵着我的手,生怕我会飞走。这,似乎才是一个完整的家。也许,我飞了一次,才知道家的温暖;也许,父母分了一次,也知道了家的重要。
那一瞬,雪停了……
编辑/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