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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给予的爱与苛待

时光给予的爱与苛待

糖包子

弟弟今年高考,快18岁了,青葱的年纪,青松的姿态,浅浅一笑都像是春日里最温煦的旭阳。他终于成长为我们都期盼的模样,真好。

暑假我们一起宅居在老家,这样的时光不常有。

他从小就跟着爸爸妈妈在城市里长大。而我因为一些原因一直跟着农村的外婆。妈妈第一次带他回老家的时候他已经3岁,而我脑子里对他所有的印象还停留在他满3个月时和妈妈一起离开的场景。

那年再见到他时,我穿着一身土气的大红毛衣,在冬天并不算烈的阳光下晒出一脸“高原红”。我紧张又期待地对他咧着嘴示好,却不知道应该先说“你好”,还是先叫一声“弟弟”。我在思考的时候,我亲爱的小弟弟已经完美绕过了我,反倒拉着和我父母一起做生意的表姐的手,用一口流利得不带一丝方言口音的普通话说:“姐姐,我想看电视。”

失落,无措,类似的小情绪在一刹那笼罩了我矮小的身影——这是我的亲弟弟,但他并不认识我呢!他也许不知道吧,我是亲眼看着他慢悠悠地从妈妈的身体里钻出来的。

当妈妈回老家待产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再是父母的唯一。当时妈妈滚圆的肚皮装载着这个小家伙。我对妈妈说,我想要个妹妹。我会像打扮洋娃娃一样装扮我的小妹妹,把我好看的衣服都给她穿。妈妈笑着说,万一是弟弟呢?我摇头,我不太想要弟弟,我不知道怎么和男孩子相处……这个小家伙也许是听见了我的诉求。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和我面对面地宣战,也可能只是单纯地想要早点接触这个世界,半个月之后的某一天,我一放学回家就听见外婆破了音的尖叫:“羊水都破了!”

幸好,我家离乡镇医院很近,近到早就和医生们以邻里相称。很快,外婆就把妇产科医生叫到了家里,在极其简陋的设备下迎接小家伙的来临。这么看来,小家伙的出生还是受到了怠慢的。这些还算不上什么。他出生的时候,脐带绕颈两周半,整张小脸因为呼吸困难憋得紫青。不懂医学的妈妈和懵懂无知的我并没有察觉到一丝丝的危险气息,甚至调笑着感叹,家人肤色都很白皙,这个乌青的小子是哪儿来的?活像一个小包青天。而我,除了对弟弟肤色的诧异,更难过的其实是他的性别。我几乎是瘪着嘴巴含着泪默默安慰自己——算了,没有妹妹,有个弟弟也不错。

不管怎么说,小小的我已经有了姐姐的身份。我沉浸在新身份带来的惊喜中,恨不得跟全世界宣告我有个小弟弟。甚至于,才开始读书识字的我在弟弟取名的事情上也投入了十二分的精力。弟弟的名字,是我翻遍了《新华字典》取的。

那天当3岁的他以一个粉雕玉琢的模样站在我面前时,我的内心更多的是“家有弟弟初长成”的欢喜。再看一眼镜子里小村姑打扮的自己,我打心眼里觉得——弟弟真像是城里的孩子呢。

只是,我对弟弟的期待和弟弟对我的漠然还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其实我也不怪他,对于一个出生后不久就没跟我见过面的人,对我没什么概念也正常。在那个通信不畅的时代,他甚至于没有听过我的声音,没有看过我的照片。

为了减少落差,我在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内致力于取悦我的小弟弟。

吃泡面的时候,我刻意夹着一撮泡面放在自己的下巴边上,逗他说:“像不像大胡子?”见他嘻嘻哈哈地笑,我便也立刻开怀了起来。傍晚散步的时候他总喜欢逗鹅,为了满足他这样古怪的“恶趣味”。胆小的我只能壮着胆子和他一起感受“群鹅乱舞”。

不过,弟弟可能是长得太好看了,惹得我的小伙伴总喜欢掐他,我心疼得差点和小伙伴绝交。所以,他第一次叫我姐姐的时候,我感动得一泡热泪一秒钟涌上了眼眶,仿佛自己亲手种下的稻子终于迎来了大丰收。

可我之于弟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很多时候,他似乎觉得是我瓜分了妈妈对他的爱。毕竟在他此番“下乡”之前,他享受的一直是独生子的待遇。

也许是我太早熟,也许是我太敏感,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和弟弟的确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在妈妈的“归属权”上,我那幼稚的小弟弟觉得他是主宰,“排挤”这样的行为被他演绎得赤裸又稚嫩,但对于同样幼小的我来说还是具有一定的杀伤力。再加上妈妈经常和我们讲弟弟的趣事,吃生日蛋糕,去北京游玩……这些很小很细碎的事情都因为或羡慕或嫉妒之类的小情绪无形地刚擦着我的内心。很多次,我都一个人红着眼睛回到外婆的怀抱,默默地坐着不说话。怕一说话就忍不住哭出声。

所以,第一次正式“会晤”看上去并不是十分愉快。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弟弟最终是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和妈妈一起回城的。然后,他们是温馨的一家三口,我和外婆则是报纸和新闻上时常讨论的“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十分典型的那种。

也许是因为外婆对爸爸妈妈经年累月的思想工作,也许是爸爸妈妈对我的愧疚起了疗效,又也许是义务教育对弟弟进行了改造,弟弟每一次回归都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在父母和学校的教育下,他变得越来越温顺谦和。看到他,我才知道原來世界上真的有“未来的花朵”,而在以前,这只是我们互相调笑的说辞。

弟弟长高了,弟弟变瘦了,弟弟长青春痘了……一年又一年,我们因为时空的辽远错过了彼此的一路成长,只能在过年的寥寥几天把对方的形象在脑海中进行更新。

不可避免却也符合现实的是,年纪越大,我们姐弟俩越没了共同话题,对话除了每天吃什么便没有更多可以聊的。类似的情况自然也发生在父母和我的沟通上。在我幼时需要关怀的时候,他们因为弟弟的存在渐渐忘了我。所以我自己照顾自己长大的一路旅程因为早已习惯性缺失他们的陪伴,长大后也很十分享受一个人的生活。事实上,孤独感让我十分受用,他们偶然的关心反倒让我不自在。

有一个小秘密我一直没有告诉过我身边的同学们,哪怕是闺蜜,我也难以启齿——要么怕别人同情我,要么怕别人看轻我。掐指一算,我大概有十七八年没有叫过“爸爸”“妈妈”了。这两个熟悉又生僻的词语无数次在我的喉间颤抖。却始终无法通过声带发出来。

并没有什么滔天恨意,怨恨不公这样的负面情绪早在我十五六岁的青春期时就被自己调节得烟消云散了。我只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过口,后来就再也难以开口了。若有人拿“不孝”“不敬”这样的字眼形容我,我是不承认的。我爱我的爸爸妈妈,我永远在乎他们,对了,还有弟弟。尽管,我们之间……话不多。

你看,我早已经是个大人了,而弟弟也将成年,本来我就应该承担得比他多。于是,已经成年的我再度回望那些流水般的匆匆过往,更多的是对时光的感激。

谢谢时光一直善待我唯一的弟弟。

长大后我才知道脐带绕颈两周半是多么危险,很容易造成婴儿窒息。幸好啊,在这样的危险下,弟弟还是平安地降临到了人世,来到了我的面前。而且,他不用和我一样,从小就和爸爸妈妈千里相隔,从而长成《变形记》中那些因为缺爱而格外叛逆的坏男孩;他不用和我一样,假期得和外婆一起上山砍柴挑担,磨出一手的茧子,肩膀上的痛感也每每要好几天才能缓和;他不用跟我一样,放学后要一起施农家肥,回家后一身的臭味连自己都嫌弃自己;他不用和我一样,接受最差的教育,每一次升学都像是拖着泥泞披星戴月地前进……

时光给了我一些些苛待,可是给了弟弟最无忧的年华。

而我是姐姐,我足够懂事,也足够坚强。

编辑/梁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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