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少垒
我回一回头,阳光已经越过高楼大厦,所有的晦暗都在时间的推移中渐渐溶解。湛蓝的天空显得格外动人。
又是一个明朗的夏日晨曦,小区前坪虽已沐浴在新一日的灿烂金色中。但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似乎要将这片金色不留情面地掩盖下来。一切宛若当初,一切亦如大梦初晓。
突然,从林后窜出一只小猫,小猫是金黄色的,或许是受到大城市俗尘的碾压,它金灿灿的绒毛表面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被牵强地印下一道道灰色的尘印。小猫似乎已经疲倦,但水蓝色的眼底中间的黑色球依然十分晶莹可爱。不一会儿,它眼里的黑珍珠黯淡了些许,先是向下倾斜,而后被金色的上眼皮掩盖掉了。仿佛金色的夏日早晨也不能点燃它内心的希望之火。它又眯着眼,猫着腰,舒懒地将视线从高楼转移到沥青马路,哀哀地叫着,像是一个流落远方的游子,拉着余音即结的悲弦,默默感慨着这光怪陆离的大千世界。
一阵金风拂面,荡着梦和幻境的潋滟柔光,也召唤来了小女孩银铃般清脆动人的歌声。女孩仿佛从仙境中悄然而至,友好地摸摸猫干裂粗糙的“外壳”,顿时陷入了沉默。
她小心翼翼地,用左手撑起小猫憔悴不堪的身体,也就在这时,一道血光猛然划过眼前——原来在小猫的下腹部,被狠狠地钉上了一个类似药瓶的尖锐器皿。小猫无助地耸耸已不再挺立的前鼻,一道血影从它的嘴中倾覆下来。霎时飘来一声渺茫的哀怨,像是一个满嘴黄连的哑巴,随流淌的暗血渐渐消亡。
女孩抿着嘴巴,起身抱着小猫,慢慢地踱步,将小猫朝向有目光的一边。本想让小猫好好躺在凳子上的,那注射器不经意间跳入了女孩的视线——她随即将小猫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翻过来,又像母亲一样用柔软的双手抚摸着小猫,仿佛要用水一般的温情包围一个受了创伤的孩子。我似乎记不起小女孩长什么样子,但她渺小的背影永远映在了我的脑海里。
在这片无垠而又神秘的海边,我仿佛看到一切都被染成了金黄色。女孩的头发依稀也熔铸成了金黄色。她的情谊好似万里长城一般,再也不可动摇,却那么柔情感人。这海是眼泪汇聚的,晶莹的泪水似乎洗尽了小猫身体的磨难与污浊——它可爱柔软的“衣服”,也不再洛上血渍。
突然,小猫精神抖擞起来,欢快地吟诵起深沉而又热烈的咏叹调,也把自己回归自然的最初梦想带进女孩这颗善良无涯的心里。小猫在金风吹来的海岸,在强烈的灵光照耀下,像《悬崖上的金鱼姬》里的金鱼一樣,因缘化作一个和我们一样有手有脚、一样聪明的男孩。
男孩牵着女孩的手,在这金色的沙滩上。女孩告诉男孩人间的幸福与欢乐,男孩只是腼腆地笑笑,却不知道该诉说什么哀愁怨恨。很快,梦已尽,金色的云彩不知飘到何方,却带不走那紧紧相拥的女孩和萌猫。
在这个时间应该凝固的时刻。我感受到一种悲怆,就是连柴可夫斯基的交响曲也难以传达的那种。我只是沉思:小猫要是能和人一样拥有爱它的伴侣,拥有一个和谐的家庭,拥有宁静与美好的生活,那该多好啊。可是,它连自身的安全都保障不了。
但愿女孩那柔嫩的手,那丝温润的呼唤,能化作一朵舒适的云彩,让那悸恐的心扉得以安然。这朵云彩拥抱着它,把它带进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在那里,它能追求它的自由、它的爱情、它的理想,更能永远忘却它前世遭遇的一切苦难和彷徨。
我回一回头,阳光已经越过高楼大厦,所有的晦暗都在时间的推移中渐渐溶解,湛蓝的天空显得格外动人。那一刻,这里金光无限。或许只是黑暗中的一线光明,但是,这种爱和仁,似乎让路过的人有所震慑——美在充满迷惑的世俗中被剥夺、被风化,但最终不会被尘埃所掩没……(指导老师:刘小莉)
编辑/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