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栏杆,与鲁迅先生的乐园不同的是,已经不是蟋蟀窸窸窣窣的季节了,纸页翻动的沙沙声从指尖滑过,我可不是大人们口中安静的好孩子,屋外的鸟鸣、犬吠总让我忍不住探出头去。若是赶上什么新奇的热闹就火急火燎地赶出去,若是连风吹草动也没有,我也会盯着这幅静物画发呆片刻……
书屋,第一次是从爸爸那里听到这个词的,我想那一定是一间“长”满书的屋子,并生出一股讨厌的感觉。大概是因为那时爸爸抓着我的手,我只能羡慕地看着跳大绳的同伴们。第二次听到这个词是在老师那里,“你们真是我带过最顽皮的一届,要是放在当初啊……”
第三次听到这个词是在同学们的谈话里:
“书屋!我们村要建一个书屋!”
“书屋就是有很多很多书的地方!”
“你不去吗?一起吧!”
“我不去,读书哪里有玩儿痛快!”我抱着书包,撇开兴高采烈的小伙伴们。回到家里,奶奶正在准备晚饭:“今天回来得真早啊,快去帮奶奶把菜葉摘了吧!”做完奶奶交代的工作,突然被奶奶叫住了:“听说我们村,要建一个书屋,有空多去看看书!” “知道啦!知道啦!”我赶紧应和着,不然奶奶又该开始她的长篇大论了。“书啊,是好东西,多看书啊,总是好的。”她正把菜从盆里捞出来,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有机会啊,就要多读书,你爸爸妈妈多辛苦啊!一年才能回来一次。”
我抱着书包躲进了房间。我很喜欢看书,虽然我总是长辈们眼里最顽皮的人。我们家里仅有的几本书,纸页边缘都打成了卷。从光看图片,到看文字,再到做上自己的笔记,我的书总是脏兮兮的。书屋是什么样的,我也很好奇,它总是让我联想到过去的私塾和古板的老先生。
第二天清晨,我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心,食言了。书屋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没有木头的古老的书架,也没有拿着戒尺“之乎者也”的老先生,而是一些穿着朴素的大人们和早早就到了的小伙伴们。我进门就发现了结实的塑料书架上的《三千问》。
“我看过这本书!”这可能是我最自豪的时刻。
“那小朋友,我考考你!”一个戴着白框眼镜的大人拿起了那本书。
“为什么植物要在阳光下生长?”
“因为要进行光合作用!”我答道。
“为什么会有白天和黑夜?”
“因为地球在自转!”我又答道。
“为什么会地震?”
“这……我不知道。”
“因为地球板块也要运动!”他把书放在我的手上。“看来小朋友的书看得不够认真啊。”
我可不服气了:“我看的和这本不一样!”屋子里的大人们哈哈地笑了起来。我找到一个空座坐下来,一页一页地翻读。
几天后,他们走了。听大人们说他们要去下一个村组织建造书屋的工作了。但书和书屋留了下来,而我也成了书屋的常客。
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枝丫还在摆动着。我捧着手中的《三千问》想,等爸爸妈妈过年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要把新的故事讲给他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