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钟梅
内容摘要：短篇小说《异乡客》是爱尔兰作家弗兰克·奥康纳的杰出作品之一。虽然小说的背景是爱尔兰独立战争，但场景并不是硝烟弥漫的战场，而是在爱尔兰的一个普通农舍里。交战双方的士兵上演了一场人性和责任之间艰难的抉择，显示了战争的残酷性。
关键词：《异乡客》 人性 责任
一.引言
《异乡客》（Guests of the Nation），奥康纳所撰写的一篇短篇小说，于1931年正式出版。小说描述了英国与爱尔兰战争期间所发生的一个士兵与士兵之间，人性与责任之间的感人故事。1922年，世界各列强为实现其霸主地位，纷纷向外扩张，以夺取更多的殖民地。于是，英国入侵爱尔兰，而爱尔兰人民为了自身的独立和自由奋起反抗。小说的主人公分别为两个敌对方的士兵：英军士兵贝尔彻和奥金斯，他们在战争中被俘;爱尔兰士兵波拿帕特，多诺万和诺布尔，负责看押被俘的英国士兵。
二.人物介绍
多诺万，爱尔兰士兵的长官，一个极为害羞的人，只要有人跟他讲话，他就会脸红，脚尖脚跟来回不停地向上翘，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住自己那双乡巴佬的大脚板。他带有明显的地方口音，讲话时又浓又土的口音，给别人留下了笑柄。爱尔兰的另外两个士兵，波拿帕特和诺布尔反对任何原因、任何形式的战争。他们与英国俘虏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不愿意处死他们。
而英国人贝尔彻和奥金斯则是两个能和任何人打成一片的家伙，被人认为不管把这一对活宝放到什么不毛之地，他们都会像野草那样生根发芽。贝尔彻是一个思想单纯的大个子，对人忠诚、友好，对任何人都细声细气;但他不善言语，因此，别人不能很快了解他。他乐于助人，希望和他人交朋友。比如，他帮人劈柴，提水等。他唯一的爱好就是玩扑克，也的确是一个打牌好手。与贝尔彻相比，奥金斯是一个能说会道的小个英国人。他对乡村的了解远远深于诺布尔和波拿帕特。他喜欢与他人争论，常常会在清晨与诺布尔因为宗教问题的争论而互吐唾沫。
三.人性和责任之间的艰难选择
这五个主人公生活在入侵国——英国和被侵略国——爱尔兰的战争期间。围绕着他们发生了一个耐人寻味的故事。既然每个人物都属于这方或那方军队，读者们想当然地就认为主人公们应该在战场上厮杀。然而，恰恰相反，作者奥康纳给读者描述的却是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故事，他将他的人物置于了战争和战场之外。作者将爱尔兰士兵置于了一个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境地。故事中，爱尔兰士兵看押着两个英军俘虏，与他们一起生活，分享他们的喜怒哀乐。士兵们虽来自于不同国家，不同军队，有着不同的使命，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发现他们已经成为了朋友。然而故事的结局却事与愿违，这两名英军俘虏被三名爱尔兰士兵枪杀在沉闷，阴暗，泥泞的沼泽地中。
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敌人怎么成了朋友？既然是朋友就应该友爱互助才对，又为什么会有如此悲惨的结局呢？其实，问题的答案非常简单——环境。和平的环境养育了纯真的友谊，而残酷的现实又唤回了军人的责任，从而使他们又反目为仇，成为敌人。
他们的友谊在一个远离战争硝烟的偏僻的乡村小屋中发芽，生长。我们知道远方的战场是无法给予这五个人在小屋中产生的那种亲密联系的。我们不能期望在战场上，五位主人公會一起跳舞，打牌或夜夜对任何话题进行争议。我们能期待的只有双方之间的仇恨和混乱。可奥康纳所创造的这平和的环境赋予了主人公们不可能在战场中产生的友善的关系，但这一关系却又因为战争被撕碎。
在居住的小屋中，他们并没有把对方当作是敌人，反而，更多地以道德和人性为基础行事，慢慢开始把对方当作朋友。正如波拿帕特所言，“当时，我怎么也想不到，像我和诺布尔这样的人竟然同贝尔彻和奥金斯混到了一块，因为我一直认为，不管把这一对活宝放到什么不毛之地，他们都会像野草那样生根发芽。……贝尔彻和奥金斯把在二营享受到的优待统统带到了我们这儿，头一个夜晚过后，我们再不装模作样地监视他们了。”这段话语表明这五个人相处得非常融洽，并不互相担心，防范，也不在意结果。
发生在奥金斯和诺布尔之间的事也很好地说明了两方人物的友谊来自于不断的争论和争辩中，同时显示了两人之间感情之深。即使在最后时刻，提到诺布尔，奥金斯仍说“我会跟他一块儿走，随他上哪儿去。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同他共用最后一分钱，还要同他寸步不离。没有人可以说我背弃朋友。”当多诺万命令诺布尔和波拿帕特将俘虏们押出去，诺布尔懊恼地回答说“别叫我下手。”波拿帕特虽然也同样不乐意，却不是如此地难过。爱尔兰士兵将贝尔彻和奥金斯带到了一处沼泽地，那里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原本这五个人可以在远离战争的一片宁静的乡村平静和睦地相处，但当多诺万带来消息说那两个英军俘虏将被处死时，这一片宁静被打破了，有些事发生了变化，也给士兵们带来了烦恼和内心痛苦的挣扎。波拿帕特和诺布尔面临着要在友谊和责任中进行选择。爱尔兰士兵们要做一些以往人们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是选择对朋友忠诚还是对国家忠诚。或许处决俘虏比较好一点，至少可以让爱尔兰离独立更进一步，而这也许就是一个人所享有的最终权利。或许释放朋友会更好一点，因为他们已经意识到双方的角色可能会颠倒过来，一两个人的生命并不能阻止战争。
就这样，人性和责任的冲突不断在故事中显现。任何具有崇高道德和人性的善良的人们的天性就是释放这两个英军俘虏，拒绝执行那种报复性的死刑，而这恰恰就是诺布尔和波拿帕特的反应。
第一，要处死英国俘虏的消息令波拿帕特非常难过。他觉得那是他在那个时候所担心的最糟糕的事情。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诺布尔后，诺布尔竟沉默了将近一个小时，然后问道他们是否要把这个坏消息透露给英国人，这种表现反应了诺布尔矛盾的感情。诺布尔和波拿帕特都不愿意相信上方下了命令要杀害奥金斯和贝尔彻，并且认为事情会有转机的。这种感情只会存在于朋友之间而不是敌人之间。
第二，收到命令要去处决他们的“朋友”和“兄弟”，诺布尔和波拿帕特两个人都意识到他们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地把他们的“客人”当作战争的俘虏。因为他们已经慢慢地了解，并且开始喜欢，接受了这两个英国人。这是一个典型的状况，主人公们面临着——战争——一个期待着人们采取无情的，残酷的手段去杀戮敌人的环境。然而，我们的主人公却违背了环境的期望。所以，第二天，当多诺万对波拿帕特说：“我要你和诺布尔把他们带出来，就跟他们讲还得转移。这是最不张扬的办法。”但令我们惊讶的是，诺布尔和波拿帕特都没有服从他的命令。诺布尔甚至说“别叫我下手吧。”很明显，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士兵们应该做的，因为读者们都知道“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第三，五个主人公中，有一个人可能会被误解为冷酷，无情——那就是多诺万。从故事的一开始，他就被描绘成一个读者们在战争时期所期待的人物——一个烦躁的，对战争俘虏没有感情的看守。但极具讽刺的是，在贝尔彻将被处死之际，多诺万竟然帮他在头上系上了蒙眼的布条;而且犹豫了一会才扣动了扳机。
怀着无比的悲痛，读者们可以完全把主人公们看作为要杀害朋友的士兵，而不是要杀害敌人的凶手。面对死亡，他们每一个人都非常平静，内心充满了悲伤。波拿帕特曾说过：“我很渺小，就像一个误入雪地而迷路的小孩，孤单无助。而后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我对此再也没有同样的感觉了。”
然而，既然我们的主人公们加入了战争对立的两方，自然地，读者们就会认为他们对他们“新认识的朋友”不应该有任何感情。毫不犹豫，多诺万决定执行上峰的指令，而且要求其他士兵也一并执行。虽然陷于友谊和职责的矛盾交织中，但无论是波拿帕特还是诺布尔最后还是都严格地执行了命令——处死英军俘虏。而当他们没有一枪打死奥金斯时，波拿帕特发现对这倒下了朋友的同情已经打垮了他，但波拿帕特还是给他补了一枪。这一举动说明波拿帕特陷于一种两难的境地——他作为士兵的职责打败了作为一个有感情的人的人性。
奥康纳创造了这些人物，并把他们置于一种要在人性和职责之间进行选择的进退两难的局面中，表现了战争的残酷性，但也揭示了英国-爱尔兰战争的深层次的意义和人的本性。艰难的决定显示出区分人类的不同点。爱尔兰士兵在最后选择了责任而英国士兵却选择了友谊。贝尔彻用尽最后一口气说：“我一直不明白我的职责是什么，可是，如果我没误解你的话，我想你们都是好伙伴。我并无怨言。”他的话充分表明了他对朋友的选择的理解，而这也只有具有深厚友谊的朋友才可能达到的境界。我们知道英国士兵不像爱尔兰士兵那样为了正义而战，他们攻打爱尔兰是一种侵略性战争，所以他们不理解波拿帕特和诺布尔感受到的这种责任的深刻含义。奥金斯甚至对他的爱尔兰朋友这样说道：“听我说，诺布尔，你我是哥们儿。你不站到我这边来，我就站到你那边去。这样不就公平了么？你就给我一支步枪，随你上哪儿，我都跟着你去。”而爱尔兰人是為了民族的自由独立而战，他们非常清楚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也许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他们的原则。四个爱尔兰士兵惨遭英军毒手，他们认为他们就应该为他们的同伴报仇。“你们的人为什么要把我们四个人俘虏提出去，而且冷酷无情地把他们枪杀在操场上？”多诺万的言语包含着对奥金斯提问的愤怒回答。
四.结束语
虽然从士兵们的性格到他们对责任的理解以及他们对朋友的忠贞都具有相异性，但在故事里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共同的人性和仁慈。他们来自敌对的双方，但他们都是人类，具有人类的本质特征。每一个人都想去爱别人，也想被别人爱，想要生存，也想有权力生存，想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而正是这最后一点——去做正确的事——正像《异乡客》所描述的那样是其中最困难的方面。
参考文献
[1]李珍.友好的“敌人”——略论短篇小说《异乡客》中的“敌人”形象[J].陇东学院学报，2008（3）：57-60.
[2]虞建华.英语短篇小说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
（作者单位：浙江工业大学之江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