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元
穿行于川西大山腹地的大渡河,水流湍急,群山环绕,自古以来一直是兵家谈之色变的险地。大渡河和松林河畔的安顺场地区,更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在巴蜀山川的古老码头中,雅安市石棉县的安顺场可算是一个特别之地。
中国近代史上,安顺场曾发生过两个影响深远的历史事件:一是1863年5月,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率领的太平军在此全军覆没:二是1935年5月,中国工农红军在此强渡天险大渡河取得成功,打破了蒋介石幻想让朱、毛红军成为石达开第二的美梦。一败一胜,历史在安顺场这个地方拐了一个弯——从此,四川省西南端的石棉县安顺场以“翼王悲剧地,红军胜利场”被称为非凡之地。
这个湾静悄悄,曾经奔腾咆哮的大渡河在这里变得温柔宁静。沿河而建的川西民居高低错落,居民在房前屋后种桃栽梨,一幅田园诗画景象。河畔屹立着一块石碑,上书“红军渡”3个苍劲大字。述说着安顺场不寻常的往昔。
这个渡口,不仅是红军强渡大渡河的胜利之地,150多年前,它还是一片衰草丛生的古战场,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在此兵败谢幕,退出历史舞台,只剩下矗立于石儿山巅的翼王亭还呜咽着悠悠百年悲歌……
石达开:“大江横我前,临流曷能渡。”
“大江横我前,临流曷能渡。”这是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英雄末路时发出的哀叹,1863年5月,在滔滔的大渡河畔,太平军3万多人被清军围攻,全军覆没。
出雅安“雨城”。穿过西南最长的公路隧道——泥巴山(大相岭)隧道,驱车驶入汉源境内,多雨温湿的气候顿失,干燥少雨的干旱河谷气候把沿途郁郁葱葱的林木换成了裸露的岩土、低矮的灌丛。海拔3000米的泥巴山是著名的气候分水岭,岭东是雨城雅安,岭西则是阳光汉源。
沿大渡河逆流而上,一路穿行峡谷山岭,来到石棉县安顺场。
如今的安顺场是一个沿大渡河而建的仿古小镇,在狭窄幽长的过道两边,彝族老婆婆们倚着门栏在聊天,巷尾的老爷爷炸着金黄色的洋芋,味道弥漫开来。整个小镇被翠绿的群山和湍急的流水包围,好像是一个被喧嚣遗忘的地方。但在150多年前,这里只是一个叫紫打地f彝音)的蛮荒之地。1863年5月14日黎明,农民起义军名将、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进抵大渡河南岸的紫打地(今安顺场),欲跨过大渡河,经雅安而取成都。一时间,这里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太平军与清廷守军隔河对垒。
石达开颇具传奇色彩,他16岁“被访出山”,19岁统帅千军,20岁封王,被杀时年仅32岁。他生前率军转战过大半个中国,有关他的传奇故事遍传坊间。关于石达开的才干,曾国藩曾说“查贼渠以石为最悍,其诳煽莠民,张大声势,亦以石为最谲”。在1854年九江湖口一战中,石达开出奇制胜,曾国藩一败涂地。那一年石达开24岁,曾国藩44岁,那是他俩的第一次交手!
1862年初,离开洪秀全的石达开经湖北入川,为北渡长江,夺取成都,他转战川黔滇三省,先后四进四川,于1863年4月兵不血刃渡过金沙江。5月,太平军到达大渡河,此时太平军尚有4万多人。但兵抵紫打地,石达开才发现此处地势险要,前临大渡河,左界松林河,右有老鸦漩河,东南方向峰峦重叠,兵力难以展开和回旋,易遭包围和伏击。
尽管如此,石达开并非没有渡河机会。当时清军唐友耕部尚未到达大渡河北岸,当地土司王应元等尚未被清朝政府重金收买,且松林河仅有200多人防守,守备非常薄弱。但石达开没有利用这个机会,行军过于谨慎,因造船扎筏困难,同时又因为生了儿子而“传令犒赏三日”,以致失去了宝贵的战机。
3日后,清军陆续赶到布防,又逢百年不遇的河水暴涨,石达开于5月17日和21日组织了两次敌前强渡,都没有成功,部队损失惨重。在之后的10多天中,石达开又连续组织抢渡,均遭失败。这时石军已内无粮草、外无援军,进退两难。6月9日,石达开组织的强渡再次失败后,清军乘机攻破紫打地大营。中午,石达开率残部6000人向东突围至利济堡,又被老鸦漩河所阻。
为求建立“生擒石达开”的奇功,四川总督骆秉章遣使劝降。6月10日晚,石达开和部将商议最后出路,相对而泣。他在绝望中幻想“舍命以全三军”。于是,写信给骆秉章,提出以他个人的死为代价来赦免其部属。清军为了活捉石达开,派来守凉桥的参将杨应刚假装答应他的要求。经双方谈判,由太平军自行遣散4000人。6月13日,剩余2000人保留武器,随石达开进入清营,当即被清军囚禁。石达开被押往成都后,清军背信弃义,将2000名将士全部杀死。6月25日,32岁的石达开在成都科甲巷被凌迟处死。
太平军将士血染大渡河,留下千古遗恨,石达开悲怆哀呼:“大江横我前,临流曷能渡”,留下了“天不助我,天亡我也”的叹息。
曾经有许多历史学者很是不解,当年。石达开既已占领冕宁。为什么不走石棉一汉源一滎经一雅安这条大路去进攻成都,反而要走安顺场一泸定这条小路呢?他究意想到哪里去呢?今天的石棉县红军强渡大渡河纪念馆,同时记载了石达开当年转战的情况:他虽是太平天国的猛将,但过去都是协同作战,未曾经历孤军深入的危机。1859年,他进攻宝庆失利后,率大军退回广西,此时军心已动摇,次年就有部分官兵回到天京,一部分竟至降清。石达开自己也一度打算“隐居山林”,但因为清廷“到处悬赏严拿,无地藏身”,只得强打精神重谋入川之策。在多次与清军作战之后。石达开已意识到自军今非昔比。特别是渡江恶战,石达开损失4万余众。1863年5月,他尽管侥幸攻下西昌、冕宁,但实际上已成疲惫之师。这时近在咫尺的成都,在他看来都是非分之想。于是,石军折入安顺场,最终陷入灭顶之灾。
毛泽东:“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
历史,再一次在这里相遇。72年后,历史的潮汐将中国工农红军推到了大渡河的风口浪尖上。同在安顺场,红军强渡金沙江,飞夺泸定桥,跳出敌人包围圈。毛泽东此时写下豪迈的诗篇:“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
1935年5月,毛泽东率领3万中国工农红军红一方面军渡过金沙江。抵达安顺场大渡河渡口,面临十几万敌军的前堵后追。深谙历史的蒋介石当时高兴非常,两个历史故事惊人相似地开始了。“大渡河是太平天国石达开覆灭之地。今共军入此绝地,必走石军覆辙。”他预想历史会发生同样的结局。
当年红军到达安顺场时。正值汛期,在当地自古有句老话:“五月安顺不渡河”。况且,国民党军队在对岸百里布防,收掉了所有船只,公然叫嚣“要让朱德、毛泽东成为石达开第二!”
据抢渡红军的船工杨文有的女婿宋元勋介绍,当年毛泽东来到安顺场后。心中也甚是担忧。当晚,从李富春嘴里得知此地有个清朝末年的老秀才宋大顺,年约90岁,石达开当年来到大渡河时他已经记事,算得上当年悲剧的见证人。疲惫不堪的毛泽东精神为之一振,决定马上拜访“高人”。
这位老秀才是位民间诗人,他讲起了石达开兵败的原因:“朝西走松林河千户阻挡,往东退陡坎子百仞高山,向北进唐总兵虎踞铜河,欲南撤黑彝儿檑木蔽天。”毛泽东听得饶有兴味,又问了一些石达开兵败的细节以及饮恨大渡河的教训,老秀才分析说:“达开不自人绝境,则不得灭:即入绝境,而无彝兵四面扼制,亦不得灭。”石达开自己也说:“到紫打地,方被兵勇夷人击败。”
老秀才说:“石达开本来不该灭的,向西可以到昌都,向南可以到云南,向北可以到康巴的。可惜他明知清军追击已到眼前,还放假3天,庆贺自己的小妾生子。这样大操大办下来,时间耽误了,清军赶到了,紫打地(安顺场)地处高山峡谷之中,两头重兵堵截,就只剩下渡河一条路可走了。但是清军追到时,大渡河洪水猛涨,渡河之路被截断,石达开全军覆没就成了定局。”
听到这里,毛泽东为石达开贻误战机,以致全军覆没感到惋惜,心情愈加沉重:72年前石达开率4万人马在安顺场全军覆没,我们红军也接近3万人,人数相差不大;石达开来到安顺场是5月,红军也是5月:太平军是被清军追打包围,我们红军是被国民党军围追堵截。情景如此相似,难道红军真的只有步石达开的后尘,被国民党消灭在大渡河边吗?
毛泽东随后话锋一转:“老先生,安顺场的老百姓对红军有何看法?”
宋秀才出口成章,用四言八句答道:“红军起义,替天行道:百税厘金,一笔勾销:贪官污吏,闻风而逃;打尽土豪,百姓欢笑。”然后又至诚进言,“首长勿停留!此地凶险,不利于大部队周旋,石达开殷鉴不远。”
毛泽东马上问老秀才:“红军要怎样才能脱离目前的险境?”
老秀才捋了一下胡须,说:“若不惜苦,唯顺大渡河上溯,至泸定桥渡河,那有一座康熙帝亲批、由朝廷出资所造的铁索桥。然两地相距三百多里,远着呢!然若不速离此地,险矣险矣!万望速决!”
毛泽东说:“路远,我们不怕,我们红军都是经过长途跋涉锻炼出来的军人,能走,能跑。我们就依照您老先生指明的方向,沿大渡河北上,到泸定,过泸定桥,甩掉国民党追剿军的追击。”他站起身再次握住老秀才的手,感谢他为红军提供的宝贵情况。
送走老秀才,毛泽东即在安顺场召集刘伯承、林彪、聂荣臻、罗荣桓、罗瑞卿等人开会,成立以刘伯承为首的强渡大渡河指挥部,同时电令杨成武、王开湘务必在5月29日拿下泸定桥,赶在敌人的前面占领泸定城,这才有了红四团将士不顾疲劳昼夜奔袭,飞夺泸定桥的英勇壮举。
思绪在历史的长河中激荡,平复心神,漫步红军渡口,阳光拂照,静静的大渡河水绕镇远流。走进中国工农红军强渡大渡河纪念馆,一艘能容纳30多人的仿制翘首黑木船劈波斩浪,从历史的长河中缓缓划来。斑驳狭长的船身、高高翘起的船头,见证着大渡河当年的浪急风高。摇动船桨,那声声沉闷的撞击声,似乎在讲述历史的另一个传奇。
为阻止红军渡过大渡河,国民党曾下令火烧安顺场的所有渡船和房屋,但安顺场是守敌营长赖执中的家,街上大半房屋为赖家所有。赖执中拒不焚烧场镇,同时还悄悄留下一条小船。
5月24日夜,红一团趁暗夜赶到安顺场,一举打垮守敌,缴获了这条唯一没有被焚烧的渡船。渡河的希望就在这条小船上,红军的胜败也在这条小船上,而这条小船的希望就在安顺场船工身上。深夜,红军敲开了21岁“船老大”帅仕高的家门,看着一个个和自己年纪相仿,都是穷苦出身的红军战士,帅仕高思考片刻后,找到平时驾船的好伙伴张子云、王有刚、郑本利,4人决定一道驾船渡河。
5月25日清晨,在刘伯承、聂荣臻及红一团团长杨得志的亲自指挥下,搭乘着红一团第一营第二连连长熊尚林为首的红军17名勇士的小船颠簸回旋在大渡河惊涛怒浪之间,帅仕高手握篙杆,急速搅动翻腾的河水,撑起红军强渡大渡河的第一篙。
弹雨中,船工们奋力撑开船桨,迎着对岸的密集枪弹,从如今被称作“红军渡”的渡口出发,顺着激流斜行而下,穿越百米宽的河面,向着大约300米外的预定登陆点冲去。穿越槍林弹雨中,渡船险些撞上河中礁石,4名船工冒死跳入水中,背靠船帮,脚踏礁石,强行将船身顶开,才终于转危为安。一险才过,一劫又来。就在船快靠岸时,遭到敌人的猛烈炮击,船被打穿了,船工们当即脱下衣服将船上的洞堵住。
突然,一颗手榴弹落在了帅仕高的身边,不仅危及全船人的生命,更威胁到这次强渡的成败。此时,帅仕高迅速捡起手榴弹,奋力将其扔出。17名勇士在惊涛骇浪中与守敌顽强激战,后在神炮手赵章成的迫击炮和重机枪班火力支援下,17名突击队员迎着弹雨和从山上投掷下来的手榴弹,冲上河岸,占领了登陆点。敌军防线崩溃,狼狈撤退,强渡大渡河告捷。
对岸的登陆点是船工们多年驾船已经很熟悉的地点了,一旦错过这个地方,下游的水流就更湍急了,根本无法靠岸。防守的敌军也深知这一点,因此才将阻击阵地设在这里。
待17名勇士强渡大渡河,占领了北岸渡口后,帅仕高又召集了70多名船工,这其中包括宋元勋的岳父杨文有,分成四班,日夜摆渡,经过3天3夜来回摆渡,红一师及干部团成功渡过了大渡河,为红军赢得了一次生死之战的胜利。
据党史记载,红军一走,帅仕高怕遭国民党报复,躲进深山彝寨,由于长期睡在地上染上风湿,他的右眼失明了。直到解放后才回到自己的家乡。
1965年,彭德怀出任西南三线建设第三副总指挥。这年秋季,他来到石棉县某大型石棉矿检查工作。得知当年的老船工帅仕高还健在,正在四川石棉矿医院治眼疾,彭德怀忙轻衣简从来到病房,看望帅仕高,并向老船工行了一个鞠躬礼,向对这位帮助红军强渡大渡河的勇士表示感谢。
2002年5月,安顺场修建了“中国工农红军强渡大渡河纪念馆”,展厅以弘扬红军精神为主题,分为长征、大渡河战役、红军长征过安雅、翼王悲歌、历史评述等部分。此前。上世纪60年代初,安顺场建起了占地面积达200平方米的“中国工农红军强渡大渡河紀念碑”,碑高6.26米,采用灰色花岗石雕而成。碑林正面为半圆雕红军战士头像,下方为17名勇士架着当地特有的翘首木船劈波斩浪强渡天险的浮雕。
两段历史如此相似地展开,一段历史在此画上句点,而另一段历史在此翻开了新的篇章。如果给这两位英雄一次谈话的时间,对于安顺场,他们会如何褒与贬呢?或许,这条发源于青海,全长1100多公里的大渡河,自北向南入石棉县境内,在安顺场却突然折东而行,也许本就注定安顺场会成为历史的转弯处。但是撬动历史转弯的杠杆不是天时,亦非地利,在于人和。关于这段历史,曾参加过长征的中宣部原部长陆定一后来有一句精妙的概括:“翼王悲剧地,红军胜利场。”古战场,留给我们无尽的历史思考
安顺场的一败一胜,让我们不由得为19岁便统帅千军的英雄少年石达开叹息。石达开折戟,难道真是“天不助”吗?非也!纵然手握削铁如泥的“雄精如意”宝剑,石达开也斩不断波浪滔天的大渡河水:纵然视“黄金若粪土”,石达开也无法改写太平天国领导集团后期贪图享乐、争权夺利的大底色,无法兑现民众“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的承诺……1857年,因洪秀全的猜疑,石达开负气出走,在皖、赣、浙、闽、湘、桂、滇等省转战6年后进入四川,最终成强弩之末,用“舍命保三军”完成了生命的绝唱,走进历史的苍茫之中。
小妾生子、大渡河水提前暴涨,这似乎是偶然孤立的事件,但这一个个偶然与孤立,却环环相扣成为石达开失败的必然。君不见,红军挺进大渡河,四处张贴“红军帮助干人(穷人)谋利益”“工农群众起来实行土地革命”的暖心标语。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当然,我们不能以今日的观点来苛求石达开。失败不能否定石达开的文韬武略,他32岁的短暂人生,照亮了太平天国璀璨的历史天空。
“翼王悲剧地,红军胜利场”,安顺场的传奇再次证明了亘古不变的真理:得民心者得天下。同样的敌军压境,同样的大渡河天堑,却诞生了一败一胜截然不同的历史传奇。
山川寂静,居民安居乐业。翻过两段历史,漫步安顺古镇,再也没有了弥漫的硝烟,昔日只能靠摆渡强渡的大渡河天堑已变通途。峭壁深峡之间架起座座桥梁、修建了水电站。如今的安顺场也建成了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高山巅、河谷畔,花木层层叠叠,恣意洋洋。山脚下,村民们点起古朴的红灯笼热情地邀约四方游人。三三两两的游客不远百里、千里,来到这宁静的小镇,在大渡河边追思怀古,在古镇广场“中国工农红军强渡大渡河纪念碑”前凭吊。
仰望高6米的纪念碑,碑体上的红军战士目光如炬,远眺着“红军渡”渡口,透过那坚定的目光,不由得感叹时空的交错,历史的悲壮与苍凉。太平军的失败,红军的胜
中国工农红军强渡大渡河纪念馆利,这强烈的反差,在历史照壁上碰撞的悠悠回声,让人不禁深思,历史为什么选择了红军,红军为何能绝处逢生?在为太平军的声声叹息中,心中油然而生对红军的崇敬之情。
倘佯安顺场,一座独立的黑瓦黄墙碉楼映入眼帘,要不是“红军指挥所”几个字,你无法读懂这座碉楼历史的厚重。1935年5月26日,毛泽东和中央军委领导到达安顺场,就是在这座小碉楼里召开紧急会议,确定了兵分两路的战略,迈出了跳出敌军包围圈生死攸关的一步,并为红军北上抗日打通了道路。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临别,再次站在“红军渡”凭栏远眺,大渡河一半石滩,一半流水。手捧浪花,河水犹寒,17名红军勇士、4名船工誓让江河开道的英勇形象跃然于水面。回望1921年,在嘉兴南湖一艘小船上,中国共产党宣告正式成立。从此,千千万万名船工撑篙划桨,激越的号子响彻山川河流。这艘由南湖驶出的小船一路乘风破浪、斩荆披棘,四渡赤水、巧渡金沙江、强渡长江、跨过鸭绿江……从一个渡口走向另一个渡口,开启一段段新的航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