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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给我一碗辛辣鸡汤

请给我一碗辛辣鸡汤

格子围巾

我总归不是太晚意识到:长大不是试卷上的分数要多漂亮,独立不是远离亲人彰显个性,而是用柔和积极的想法,解决摆在面前的每道难题。

1

高一开学不过半月,我就单方面确定自己和同寝室的何庭芳合不来。

用比较含蓄的说法解释,何庭芳“好为人师”,而我恰恰不擅长应付这类人。比如,我的英文课堂测试成绩不理想,她会说:“你已经在最好的高中读书了,一定要努力,不要让未来的自己讨厌现在的你。”就连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天气好热”,她都能由“心静自然凉”引出关于“浮躁者无法成大事”的演说。

为此我郁闷了一阵子,好不容易离开了家里的“唐僧”——我的母亲,上天又在学校里给我安插了另一个“唐僧”。但是对还不算熟悉的新同学,我无法像对妈妈那样凶神恶煞地争辩,而只能强忍心中的不快,表面上点头同意。

然而矛盾就像土壤里的种子,只需少许热量,几声意味着暴风雨到来的雷声,便很快破土而出。

那天学校突然要用学生证,可我怎么都找不到,只好舍弃吃午饭,下课铃一响就跑回寝室找东西。我将抽屉、书包翻了个遍,就是看不到那本手掌大小的薄册。恰逢暮秋时节,天气虽不算炎热,但泛着点让人不安的躁动,鼻子和额头上渐渐泛起汗珠,整个人心情跌至谷底。其他两名室友在旁出谋划策,让我去别的地方找。

这时,何庭芳提着午饭走了进来,说:“以前提醒过,重要的东西要收好,你不注意,现在着急了吧。”

大约是习惯了,刚开始言我没放在心上。

可是,她习惯了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马虎会给生活带来多少不方便,如果你当初注意一些,就能省下找东西的时间,多背几个单词公式……”

这下我实在忍无可忍。气愤地把书包扔到地上,我站起身来,直视她的眼睛,用尽可能冰冷的语气说:“我找不到东西已经很着急了,您不帮忙的话就请您安静。”

我看到何庭芳拆筷子的手抖了三抖,脸和脖子变得如保温盒里的辣椒一样红。我清楚这些话像一次性筷子上的刺刺伤了她,但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甚至产生了类似报复的快感。

寝室瞬间安静,余下的两人也不再当我的军师,只剩下风掠过树丛的轻微声响和我翻找东西的声音。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十多分钟,然后,谈话声再次响起,因为我终于在衣服口袋里发现了学生证,而何庭芳恰好出去洗飯盒,缺席了谈话。

室长建议我说:“跟何庭芳谈谈吧,其实她也是出于关心。你没注意到,她吃饭时全程一副快哭的表情。”

我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下午上课前便道了歉,何庭芳笑着说“没关系”。

可我知道,我们的距离并没缩短。

2

何庭芳的话少了很多,同学间交谈时,我几次见她露出欲言又止的窘迫表情。很明显,她在刻意约束自己。看来,“学生证事件”的确对她造成了暂时不可消退的影响。

课间,语文老师提出抽查习题册的完成情况,我作为小组长去收。何庭芳不在位置上,所以我和往常一样直接将练习册从书架里抽走了。

一个有些厚的信封从练习册中滑落,掉在地上。我辨认出,地址是本地广播电视台,收信人叫“馨月”,看样子是某节目的主持人。信封得严严实实,尚未寄出。何庭芳的字横平竖直,信封很漂亮,内容想必是认真写就的。

她有什么烦恼需要咨询电台?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当天我把信还给何庭芳时,她的脸又变成了辣椒红。她向我小声道谢,将信匆匆塞进不起眼的角落。想到我知晓了一名花季少女的秘密,我不由得心跳如擂鼓,手心冒汗。

晚自习后,何庭芳全然不顾宿管阿姨要熄灯的警告,拉着我去轧操场。她开门见山:“信是我半年前写的,因为我想做电台主持人,可我爸不同意,你不要对别人讲。”

原来考上高中时,何庭芳无意中谈起将来要做电台的主持人,没想到父亲不以为然地说主持人没前途,女孩子就要做老师,安定又体面。“我整夜没合眼,躺在床上流泪,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天快亮时我决定住校,在爸爸看不见的地方努力,让他刮目相看。我喜欢听馨月老师的广播,喜欢她开导听众的方式,所以她成了我模仿的对象。”

我大悟,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起来。开学初校园广播站招新人,何庭芳害羞,定要拖着室长参加。首轮考核内容是朗读舒婷经典诗《致橡树》。不知何庭芳是过于激动还是紧张,读得磕磕绊绊,加之普通话不标准,文辞优美的《致橡树》变成了“致郁树”。后续可想而知,她被刷了,陪考的室长留了下来。

回忆至此,我无奈极了,类似的玩笑为什么总在发生?难道我们无法正视内心所向时,就会换来伤心的结尾?

我问:“你用很多鸡汤来开导我们是因为这个吗?”

“对,没想到弄巧成拙令人厌烦,干脆不说了。”

她很含蓄,但显而易见,厌烦表现得最明显的就是我。我又问:“你为什么不寄信呢?”

“不敢呗,”何庭芳苦笑道,“我跟自己做了个约定,假如信寄出后没回音,那么我就放弃;反之,我就要顶住压力继续坚持,无论哪条都很辛苦啊!”

何庭芳果然不似她的鸡汤一般,永远乐观向上马力十足。

“这样不行,”我忍不住说,“当电台主持是你的理想,与他人无关,你不该将所有寄托在一封信上。不过你别担心,我不会对别人讲的。”

说完我就率先离开了操场,路上我不停鄙视自己,最讨厌说教的人竟大声教育了别人。

我和何庭芳依然没有变得特别亲近,我亦不知那封信的命运,但我真诚希望,她不要放弃。

3

何庭芳变了。

她早晨起得很早,常常第一个到教室里上自习。用于记录文字的活页本经常摊开在她的课桌上,她全然不在乎是否有人看,直到活页本再放不下新纸,她才又买了新的。班会比赛绕口令,何庭芳顺利通过了连说五遍“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的终极考验。最重要的是,曾经那个急着发言的人,变成了合格的聆听者。

我开始反思,倘若我没有发现夹在练习册里的信,是不是就无意间扼杀了一个人的梦?我不敢深想。语言表达上我的确存在问题,父母热切表达关心而不重视形式,因此首当其冲的便是最亲近的他们,成为住校生后又变成了何庭芳等等。但无论是谁,关心换回激烈的驳斥总会不舒服。

因何庭芳,我总归不是太晚意识到:长大不是试卷上的分数要多漂亮,独立不是远离亲人彰显个性,而是用柔和积极的想法,解决摆在面前的每道难题。

高考结束后,我们寝室四人相约去吃学校附近的过桥米线。

淡白色的鸡汤上泛着些油花,里面码放着米线和配菜,引人垂涎。抬筷前,何庭芳和我不约而同拿起辣椒罐,把辣椒倒进碗里。红色的辣椒碎很快在淡白色的鸡汤上荡漾开来,我不由得联想到初雪后迎严寒盛开的红梅。

三年间,何庭芳与我有诸多摩擦,我们又有诸多改变,可唯独在吃辣上,我们空前一致。

听说情感节目的馨月老师因工作调到了其他城市,何庭芳私下告诉我,那封信至今未寄出。她握了握我的手:“你说得对,我不该把自己的理想和别人的选择绑定起来,要对自己负责才行。”

何庭芳注册了公众号,用于发布她的朗读作品和原创小散文。朗读的第一首诗便是《致橡树》,沉稳的气息配上动人的音乐,我真的难以将这悦耳的声音和因为一封信就面红耳赤的人联系起来。文章里,她形容曾经的自己为“塑料鸡汤达人”,没有积累,没有生活阅历,套用别人的话到处指点江山,就像是憧憬公主的小女孩穿上了妈妈的红色高跟鞋,非但不漂亮,还走不了路。

我终于释然。

后来,我读歌德,里面有句话让我觉得非常适合总结我和何庭芳间的“爱恨情仇”。他说,比起被说教,年轻人更欲受刺激。

假如这三年重新来过,我要对青春说,不必吝啬,请递给我一碗加了足量辣椒的鸡汤,里面既有让人流泪的辛辣,又有足够暖心的甘甜。靠着这碗回忆,我们才能在追梦的路上,彼此支撑,踽踽前行。

编辑/梁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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