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远
一直以为,味觉的记忆一定是过往生活经历的延续,就像饺子之于北方人、年糕之于南方人一样。
在南方的街头,孩子放学的小巷子里或是水巷旁边的石板路上,小吃店里总少不了串在竹签上的年糕片或年糕条,在滚烫的油锅里打个滚,待身上镀上一层金黄,沥油,再刷上一层甜酱或辣酱,大概是江南孩子的集体回忆。犹记得苏州的平江路上、山塘街边都留下过苏州友人对炸年糕的连声赞叹:外表平添一份焦脆、内里更增一份滑糯!
对于与面食相伴而生的我而言,年糕本就像一种入侵物种,让我的味蕾本能地拉起了警戒线。看到我对年糕的漠然,苏州友人说,不懂得年糕的妙处,何谈了解江南。年糕起源于宁波,却赢得了整个江南的民心。它不仅仅是节日里讨口彩的“年年高”,或是孩子考试时的“高中”,或是职场中人的“高升”等,作为家中常备的食物,年糕既是主食,又是菜品。
友人说,南方几乎每家都有一位能把年糕做得出神入化的“煮厨”,她的最爱就是姥姥做的桂花年糕。年糕条清洗切片,稍浸泡,入开水锅中煮沸,捞出沥干水分,备用;另起锅烧热后倒入少许素油,待油五成热时加入几大勺红糖,待糖融化,倒入已煮好的年糕,推散,再加一小碗清水,下干桂花,用小火咕嘟咕嘟的慢慢煮着,不一会儿就满屋子都飘着桂花的甜香了,也引来了闻香而动者。在小火慢煮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搅拌,以防粘锅,待汤汁收至浓稠,翻炒均匀即可出锅,再撤上少许干桂花和芝麻粒点缀即成。
甜甜的桂花香占据了嗅觉,味觉却留给了年糕,只余得Q弹的口感和淡淡的米香。友人说年糕入菜均是如此,可甜可咸,可蒸可煮,煎炸也可,不管是重口味的辣炒年糕還是餐后的糖年糕,都不会喧宾夺主,那看似暧昧不清的气质却是于素朴谦恭中保有自己的个性,一如江南的温润和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