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四方
宁波圣龙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圣龙股份”)是一家典型意义上的家族企业。1996年,罗玉龙和妻子陈雅卿组建了宁波圣龙集团公司,罗玉龙占股40%,陈雅卿占股25%,儿子罗力成占股35%―这是一个百分百家族控股经营的企业。罗玉龙说这个股权构想来自于做注册会计师的母亲:既认可父亲是毫无争议的最大股东,拥有决策权,又保证在极端情况下,母亲和儿子的联合,可以对父亲形成制衡。这也反映了罗氏家族的经营风格―“实用”。而罗力成接班以来的一系列措施也都贯彻了实用主义,用制度考核,而非刻意表现自己的强硬,树立权威;结合中国国情,推动企业上市获得融资,而非恪守传统家族企业的桎梏……
学以致用的留学生
在企业发展历程中,创始人往往沉湎于工作,不仅忽视身体健康,也忽视了亲情的维系。而罗玉龙显然不是如此,从罗力成幼时起,他就着力让孩子了解企业的业务和运作情况,引导他的兴趣。在公司成立两年后,恰逢博格华纳公司想要进军中国,于是在1998年,圣龙股份和博格华纳公司洽谈合作,成立合资公司,当时的罗力成年仅12岁,但父亲依然让他一同前往长春饭店,倾听和学习谈判过程。从懵懂到热爱,是父亲为他种下了第一颗种子。罗力成回忆道:“因为在圣龙这个平台,爸爸很早就让我参与一些国际化的谈判,所以我很早就接触到一些国际文化,这对后来我们企业在国外当地展开的合作与发展,都是很重要的基础与铺垫。”
报考大学时,罗力成放弃了离家较近的浙江大学,而是选择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学习自动化专业。而在毕业后,他坚持深耕工科领域,前往美国进一步深造电子工程专业―这都与罗氏家族经营范围高度一致。
2009年的时候,罗力成已经在美国的一家汽车零部件工作一年,美国汽车业的先进模式和管理经验让他惊叹,罗力成以实习生的身份在各个部门轮岗学习,将理论与实践慢慢结合。但正在他如痴如醉地吸收世界五百强的先进经验时,圣龙股份正在快速发展,父亲希望他回国帮忙。罗力成作为家里的独子,没有拒绝:“从国内上学到国外留学再到实习,我真正跟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我觉得在他们需要我的时候,我应该勇敢地站出来,帮助家族企业的发展。‘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罗力成的加入补足了圣龙股份在国际化视野上的不足,他参与建立美国SLW公司,成功收购美国博格华纳油泵事业部,这是对设备、技术、员工100%的全资收购,也造就了圣龙股份在北美的基地。在整个收购过程中,罗力成展现出出众的思考和谈判能力,同样在SLW公司度过“甜蜜期”后,罗力成最先发现这个地区在资源和人力上的短板,建议将研发实验中心搬往传统的制造业强区底特律,获得更好的研发资源;将新的产品线架设在五大湖地区,更好地保障人才供应。
此后罗力成开始独当一面。地源热空调产业是集团重点培育的新兴核心产业,2001年圣龙股份与美国IMI公司合资成立了埃美圣龙(宁波)机械有限公司,成为国内地源产品的行业先驱。罗力成回国后,接手地源热空调板块,并在2012年7月,促成与美国地源热泵中央空调领军企业Water Furnace公司签署了合资协议,成立了宁波沃弗圣龙环境技术有限公司,实现了又一次强强联合。
与众不同的思考者
“要敢、要稳、要坚持。”这是父亲罗玉龙坚持的理念。1997年,圣龙股份为德国巴伐利亚制造公司生产了一批价值500万人民币的硅油离合器,但是严谨的德国企业在管理上找出了圣龙股份许多缺点,罗玉龙意识到企业发展的不足,于是向外抛出橄榄枝,成为全国首批引进外资的制造企业,之后的十年,中国私家车如雨后春笋般快速增长,汽车零部件行业蓬勃发展,华纳圣龙也由此成为国内最大、知名度最高的水泵离合器制造商和北美福特公司供应商。这种“风风火火、敢为人先”的做事风格也是罗玉龙性格的外在体现,也是圣龙股份成功的关键。
相比于父親,罗力成“柔和”很多,他说:“在公司中配合很重要,不同的事情要采取不同的应对措施。企业上下的出发点都是把事情做好,而不是刻意表现硬朗。二代回归企业后,也不必非得形成自己的势力,每一个在职的员工,没有新老之分,只有合适与否。”正是有着制度管理的意识,所以罗力成很注重权力的“边界”。罗力成说:“一家成熟的公司,应该由规则而不是个人决定公司运行。圣龙股份是国内最先迈出国际化步伐的公司之一,也是最早引入职业经理人制度的公司之一,我们有比较完善的运营机制。如果我过多地表达意见,那职业经理人就缺乏发挥聪明才智的空间,变成‘唯老总论而不是‘唯市场论,这是一个可怕的结果。所以我只把握方向,非原则性问题更多还是期望以商议的态度与员工沟通。”
在罗力成接班时,有三件事是他着重并一直在思考的:企业上市、储备人才、建立文化。这分别对应圣龙股份近、中、远期的发展需求。而第一项已经实现。2017年,罗力成带领圣龙动力系统有限公司登陆A股。
接班路已经走了10年,罗力成依然很匆忙,他忙着拓展金融板块,在银行和产业基金等领域为企业找到更多的助力;他忙着参考方太厨电“儒学治企”的文化特色,寻找适合企业发展的文化动力……
Q&A
《家族企业》杂志:美国式的管理和中国式的管理,尤其是企业文化方面,有很大区别吗?
罗力成:其实从管理,或者说从人性来说,东西方都有一些共通的东西,我们在美国建设分公司,并不刻意强调输出中国文化,聘用美国人做总经理,但是他也会把我父亲的照片、集团总部的照片,挂在自己的办公室,甚至有段时间,美国公司还会升中国国旗,后来他们自己觉得太夸张,就改为升集团的旗帜了。
《家族企业》杂志:接班10年,你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罗力成:10年变化很多,随着年龄增长,个性更加成熟,也经历了家族企业发展的许多重要历程。我认为自己最大的变化在于对事情的判断从以前的冲动、片面变得细致、全面,能更加从全局角度思考问题及作出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