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晶 栾春娟
摘要：基于国企改革视角对我国专利技术创新运营模式进行研究，对于凝练中国特色专利创新运营模式、促进我国知识产权商业运营体系的建设与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选择国家电网公司全部授权专利144 207条数据记录，借助Ucinet软件包的NetDraw绘图工具，绘制了国家电网公司专利技术创新合作网络和专利运营网络。创新合作网络揭示了国家电网公司产学研合作的网络特征；专利运营网络揭示了国家电网公司与其系统内的诸多公司及科研院所之间联合技术转让与技术受让的专利运营模式。国家电网公司专利技术创新运营模式对深化国企改革和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国家电网公司；专利创新网络；专利运营网络；社会网络分析；产学研合作
中图分类号：G306；N18文献标识码： ADOI：10.3969/j.issn.1003-8256.2020.05.010
开放科学（资源服务）标识码（OSID）：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71774020/71473028）；大连理工大学大学生创新项目（2019101419809011210）
0引言
国有企业是由政府投资或参与控制的企业，其主要目标是实现国有资产的保值和增值，以及在特定的时期帮助政府调节国民经济，从而促进国家整体经济的发展。国有企业被誉为共和国的长子，为我国经济建设做出了重要贡献[1]。然而，国有企业数量众多，种类繁杂，大量国有企业长期依赖政府，缺乏自主创新能力，不仅不能为我国的现代化建设增砖添瓦，反而阻碍了国家的发展。因此，选择合适的方法对国有企业进行改革，帮助国有企业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就变得尤为重要。
目前有关我国国企改革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公司治理机制[2-3]和产权改革[4-5]，近年来也有学者开始考虑国企改革的伦理性问题，试图从企业社会责任的角度进行探索[6-8]。此外还有一些研究针对国企改革中的政策问题和反腐败问题[8-9]。学界对于国企改革的方向和方法的探索一直在进行，但目前尚未发现从技术革新和知识产权运营的角度助推国企改革的成果。我国的经济已经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越来越多的高新技术企业凭借自己雄厚的研发创新实力走在了市场的前列。传统国企要想不被淘汰，必须顺应时代发展潮流，培养自己的技术创新和运营能力。因此，选取有代表性的传统国企，通过探索其技术创新运营实践来总结技术创新运营模式，为其它国企的知识产权改革提供参考，是非常有必要的。
早在100年前，熊彼特就在《经济发展理论》中提出技术创新的概念，它刚开始被视为一种新的生产函数的建立，后来又衍生出线性范式和网络范式，以及区域创新和集群创新等概念，发展至今已形成新古典学派、新熊彼特学派、制度创新学派和国家创新系统学派四大学派[10-14]。此后，伯恩斯提出技术创新管理理论，然后又经过后人的不断发展，最终形成基于战略分析、能力分析和资源分析的技术创新管理三种模式[15-17]。这些理论为学界日后进行技术创新的研究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目前国内外关于专利运营模式的研究，多以理论探索和案例分析的形式为主，研究的角度有企业[18]、高校[19-20]、行业[21]、军民融合[22]和非专利实施主体[23]等，研究思路多是以专利运营较为成熟的组织为范例进行分析，从而为自己的研究对象提供借鉴[24]，研究结果多集中于理论、制度和政策等方面。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发现，现有关于专利技术创新运营的研究，多是以定性方法进行，研究角度也趋于固定化，难有新意。需要注意的是，国有企业作为我国的特色企业，无论在资源能力还是制度政策的参与方面都具有传统组织无法具备的优势。从国企改革视角所凝练的专利创新运营模式，不同于传统分类中完全市场化的企业专利创新运营模式，而加入了政府调控的色彩，使得这种发展方式更具中国特色，更符合中国国情。此外，采用定量分析的方法，以大量专利数据作为支撑，可使研究成果更具信服力和借鉴价值。
1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案
1.1数据来源
本次研究的数据来源于北京合享智慧科技有限公司开发的科技创新服务平台IncoPat。IncoPat是第一个将全球顶尖的发明智慧深度整合，并以中文形式呈现的专利信息平台。它收录了全球117个国家/组织/地区一亿余件专利信息，专利信息每周更新四次，且对数据进行了全面的整合加工，可以检索的字段达到240多个，具有数据覆盖全面，更新快速和多维度深入加工等特色（IncoPat官网，2019）。
选择国家电网公司作为研究对象。国家电网公司是我国顺应全球电力市场化改革，依照《电力体制改革方案》对国有电力资产进行重组的产物，成立伊始就承担起保障国家能源安全和引领电力产业发展的重要使命。在多年的发展中，国家电网公司始终将自主创新作为主要发展战略和核心价值观，有意识地构建自己的专利创新运营体系。研究国家电网公司专利创新与运营网络，对于探索公司创新运营模式，提升产业整体发展水平，促进其它国企的改革和专利创新运营体系的建设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在“专利权人”这个检索字段中输入“国家电网公司”，时间选择所有年份的授權公告日期，检索得到专利权人中包含有国家电网公司的全部授权专利144207条。数据检索与下载的日期为2019年4月30日。专利数量随时间变化的趋势如图1所示。
图1显示，国家电网公司专利数量变化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2000—2007年）为缓慢发展阶段；第二阶段（2008—2015年）为快速发展阶段；第三阶段（2016—2019年）为回落阶段。在第一阶段，国家电网公司初步成立，科研开发体系尚不完善，专利数量增长缓慢；此后，随着公司组织架构的完善以及国家整体科技水平的提升，专利数量进入快速发展阶段，且在2015年达到峰值（授权专利24709项）；2015年之后，国网基础设施和核心技术布局基本完成，公司研发转向以技术的改进提升为主，因此专利授权数量有所回落。
在专利检索的过程中，因申请人名称不统一，造成申请人和专利重复对应的情况，这对数据整理和分析造成了一定的阻碍。借助Incopat平台的标准化申请人分类功能对国家电网公司所有专利数据进行整理，尽可能消除专利重复统计带来的影响，并将它们按照申请专利数量由多到少的顺序进行排列。表1列出了国家电网公司专利数量排在前十位的标准化申请人。
表1显示，专利数量排名前10的申请人中，有6个企业，4所大学，产学均有涉及，由此说明企业和高校在国家电网公司的专利创新运营体系中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且两者之间必然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专利数量排在第一的机构是国家电网，申请专利136815项，占国家电网公司全部专利数量的93.35%；许继电气和华北电大的专利数量都超过1000项，占据了较高的比例。由此推断它们与国家电网公司间存在较多的联系，是国家电网公司的重要合作机构，将在后面的专利创新运营网络中重点进行观察与分析。
1.2研究方案
在探索国家电网公司专利技术创新运营模式的过程中，需要关注以下问题：企业的技术创新活动是否仅仅围绕自身展开？不同企业、不同组织之间是否存在网状的专利合作申请模式？企业发展所需的专利技术不可能全部由自己企业解决，那么这部分专利技术的获取是如何进行的？是企业在市场上大海捞针般的寻找，还是企业事先就针对日后发展所需的专利技术有了自己的布局？
本研究采用专利计量和社会网络分析的方法。社会网络分析法是社会学中常用的一种研究方法，它将研究对象首先构建成网络模型，然后通过分析网络中各要素的关系来探讨网络的结构及属性特征，包括网络中的个体属性及网络整体属性，网络个体属性分析包括：点度中心度，中介中心度等；网络的整体属性分析包括小世界效应，小团体研究，凝聚子群等[25]。由此来进一步凝练网络中暗含的规律与模式。
近年来，社会网络分析法被广泛地应用到基于大数据的实证研究之中，包括情报领域[26-27]、社会学与科学学领域[28-29]以及技术管理和知识管理领域[30-32]。因其综合了数学归纳和可视化分析的特点，非常适合本次的研究。在具体操作的过程中，首先借助IncoPat平台将国家电网公司的专利数据构建成申请人-申请人矩阵和受让人-转让人矩阵，然后使用Ucinet对上述矩阵进行可视化处理。Ucinet是一款社会网络分析的常用软件，它由Lin Freeman、Martin Everett和Steve Borgatti开发，配备了NetDraw网络可视化工具，可进行一维和二维数据分析[33]。将基于申请人-申请人矩阵绘制的网络作为国家电网公司专利创新网络，将受让人-转让人关系网络作为国家电网公司专利运营网络，然后利用Ucinet对它们进行详细的社会网络分析，最后结合实际发展历程提炼出国家电网公司专利创新和运营模式。
2分析结果
2.1专利技术创新网络
前述部分将国家电网公司的全部专利数据按照标准化申请人对应专利数量由多到少的顺序进行了排列。为了保证网络清晰，取排名前50的标准化申请人的专利数据进行研究。以这些专利数据为基础，基于IncoPat多维检索平台，同时选择第一检索维度和第二检索维度都为申请人，构建申请人-申请人矩阵（表2）。然后，将矩阵导入Ucinet软件中进行可视化处理，得到国家电网公司专利技术创新网络图（图2）。图谱中节点名称包含字母C的表示企业，包含字母E的表示高校。节点越大，说明该节点代表的机构在网络图中的位置越重要。节点间的连线表示节点代表的机构之间的关系，连线越粗，表示关系越密切。
图2显示，国家电网公司专利技术创新网络，是一个典型的产学研合作网络，尤其是大学的数量非常多，有22所大学参与其中。国家电网对应的节点最大，与其它节点的连线最多。部分企业和高校，如许继电气、华电集团、华北电大和清华大学也都形成了各自的子网络。企业与企业、企业与高校以及高校与高校之间均存在连线，说明专利申请过程中不同机构间存在较为频繁的合作现象。国家电网-许继电气和国家电网-华北电大之间的连线最粗，说明这两组机构内部的联系最紧密。
为了更准确地分析网络中的节点和连线，可利用Ucinet软件的中心度分析功能，计算国家电网公司专利标准化申请人度中心性（Degree Centrality）和中介中心性（Betweenness Centrality）。度中心性是在社会网络分析中刻画节点中心性（Centrality）的最直接度量指标。节点度越大，表示这个节点的度中心性越高，该节点在网络中越重要。中介中心性（Betweenness Centrality）是以经过某个节点的最短路径数目来刻画节点重要性的指标，中介中心度越大，表示该节点对网络资源的控制程度越高[34]。表3分别列出了标准化中心度和标准化中介度排名前10的標准化申请人。
表3显示，在国家电网公司专利创新网络中，国家电网的标准化中心度最大，为7.795，说明国家电网与网络中其它机构建立了最多的联系；许继电气与华北电大也具有较大的标准化中心度，说明它们又分别以自身为中心建立了子网络，从而为与国家电网公司间的合作提供了更多的支撑，这也印证了前面从直观上观察网络图所得到的结果；标准化中介度排在第一的机构是国家电网，达到了79.36，华电集团、华北电大和清华大学紧随其后，说明它们在国家电网公司专利创新的过程中承担了重要的“桥梁作用”，有效促进了国家电网公司与其它机构的联系与合作。
为了更深入了解合作关系的实际建立过程，我们结合其发展历程对两组机构进行分析。首先是国家电网和许继电气。许继电气是许继集团的控股子公司，以电力相关领域为主营业务。早期受国外电工装备制造企业的挤压，许继集团面临重大的经营困境。2010年，国家电网公司进行产业链整合，对许继集团和平高集团进行整合重组。这一举措大大激发了许继集团的创新活力，不仅使许继集团重新焕发出强大的生机，而且帮助国家电网公司攻克了包括特高压直流和大型水电在内的重要技术难关，真正取得了1加1大于2的效果；其次是国家电网和华北电大。华北电力大学的前身是北京电力学院，在2003年划转教育部管理，现在由包括国家电网公司在内的12家特大型电力集团和中国电力企业联合会组成的理事会和教育部共建（华北电力大学官网，2019）。长期以来，华北电力大学一直专注于帮助国家电网公司进行技术攻坚和提供专业人才，而国家电网公司则对其进行各种资源方面的回馈。两者形成的产学合作链条，将持续不断地赋予双方前进的动力，从而也推动整个创新网络的发展。
2.2专利技术运营网络
在检索到的国家电网公司专利数据的基础上，借助IncoPat多维检索平台，构建前50受让人-转让人矩阵（表4）。将矩阵导入Ucinet软件绘制成国家电网公司专利技术运营网络图（图3）。在图3中，方框节点对应专利受让机构，圆圈节点对应专利转让机构，节点越大，表示该机构在网络中的位置越重要。节点间的连线代表机构间的联系，连线越粗，表示联系越紧密。连线箭头代表专利转让方向。
图3揭示了国家电网公司与其系统内的诸多公司及科研院所之间联合技术转让与技术受让的专利运营模式。网络图中存在着多个聚合节点，其中国家电网公司无论在转让方还是受让方，以它为中心的连线都是最多的，这说明它既是转让专利最多的机构，也是受让专利最多的机构。从受让方国家电网公司节点的角度进行观察，易发现中国电力科学研究院、上海市电力公司、北京市电力公司以及国电南瑞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和它之间存在较强的联合技术受让关系；从转让方国家电网公司节点的角度观察，可发现中国电力科学研究院、华北电力科学研究院有限责任公司与它之间存在较强的联合技术转让关系。
无论在转让方还是受让方，国家电网公司与中国电力科学研究院都有最粗的连线，由此推断国家电网公司与中国电力科学研究院之间存在最强的联合技术转让和技术受让的关系。回顾国家电网公司改革历程发现，中国电力科学研究院是2006年形成的国家电网公司5家直属科研单位之一，之后又经历了数次的科研资源重组整合，一直作为国家电网公司的坚实后盾，在国家电网公司的专利运营过程中始终承担着重要的作用。
3结论与讨论
3.1结论
本文检索了国家电网公司的全部專利数据，将它们进行标准化处理后构建了专利数量前50申请人-申请人矩阵和前50受让人-转让人矩阵，并以此为基础，借助社会网络分析软件Ucinet，绘制出国家电网公司专利创新网络和专利运营网络。分析结果显示：
国家电网公司专利创新网络是一个典型的产学研合作网络，国家电网位于整个网络的中心，网络中其它机构都与它存在着联系。其中，国家电网-许继电气和国家电网-华北电大之间的连线最粗，说明这两组机构内部的联系最紧密。此外，网络中的部分企业和高校，如许继电气、华电集团、华北电大和清华大学也都形成了各自的子网络，它们作为整体网络的连接节点，为网络中其它机构与国家电网公司间的合作提供了更多的支撑。
在专利运营网络中，通过观察网络中节点属性和箭头指向，明确了中国电力科学研究院、上海市电力公司、北京市电力公司和国电南瑞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与国家电网公司间存在较强的联合技术受让关系；中国电力科学研究院、华北电力科学研究院有限责任公司与国家电网公司间存在较强的联合技术转让关系，并推断出国家电网公司和中国电力科学研究院之间存在最强的联合技术转让和技术受让关系，从而提炼出具有产学研合作特色的国家电网公司专利运营模式。
3.2讨论
本文的创新点在于，首先基于国企改革的新视角提出凝练专利创新运营模式的方法，从理论层面进行了拓展；其次利用专利计量和社会网络分析方法提炼出国家电网公司产学研合作性质的技术创新模式和产学研联合转让、联合受让的专利运营模式；最后结合企业的实际发展历程进行了阐述，明确政府调控在资本利用和资源分配中的重要作用，使得这种模式的推广和实施有了更大的可操作性。
存在的不足之处在于：只选取了一个国有企业为研究对象，在受众行业和技术领域方面有一定的局限性；受文章篇幅限制，对于专利技术创新运营过程中政府发挥的作用也只进行了简单描述，缺乏深入的剖析与探索；此外，日本、韩国与法国均具有类似的政府参与的专利运营[35-37]，这与我国专利创新运营方面的区别也需要进一步研究。期待以后能基于更多数据凝练出具备中国特色的专利技术创新运营模式，为我国国企改革与知识产权运营的发展提供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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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Innovation and Operating Mode of Patent Technology in Chin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tate-Owned Enterprise Reform
BAI Jing1， LUAN Chunjuan2
（1.School of Business， Dali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Panjin 124221， China；2.School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Dali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Panjin 124221， China）
Abstract： It is of great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to study the innovation and operation mode of Chinas patent technolog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tate-owned enterprise reform to sum up the innovation and operation mode of patent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and promote the construction and development of Chinas intellectual property business operation system. We select 144 207 patent records of all authorized patents of State Grid Corporation， and draw the patented technology innovation cooperation network and patent operation network of State Grid Corporation with the NetDraw drawing tool of Ucinet software package. The innovation cooperation network reveals the network characteristics of the production， research and research cooperation of the State Grid Corporation； the patent operation network reveals the patent operation mode of joint technology transfer and technology transfer between the State Grid Corporation and many companies and research institutes within the system. The State Grid Corporations patented technology innovation operation mode has important reference significance for deepening the reform of state-owned enterprises and revitalizing the old industrial bases in Northeast China.
Keywords： State Grid Corporation； patent innovation network； patent operation network； social network analysis； industryuniversity-research cooperation
